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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雍郡王的大门,他皱起了眉头,而且皱得很深,这情形,在关山月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烦,感到为难。
如今可以说是大势定了,当然,在胤祯还没有登上帝位之前,没有人敢说事情不会再有变化!
可是任何人都知道,有变化的成份是微乎其微的!
关山月明白这位四阿哥胤祯让他去除胡、傅两家的真正意图,他不虞自己毁在胡、傅两家手里,只是他不忍!
第一个让他不忍的,是姑娘胡飘红,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不忍让她遭受家破人亡的悲痛!
第二个让他不忍的,是傅威侯,这么一位盖世虎将,当代英雄,他不忍亲手去毁了他!
他怎么办?面临这一棘手问题,他当然烦,当然为难,他叫白,胤祯一旦登基,胡、傅两家有可能成为胤祯的心腹大患,成为胤祯的劲敌!
可是他也明白,这种可能跟胤祯登基前大势的变化一样,成份是不大的!
因为傅威侯赤胆忠心,他辅的是朝廷,保的是皇家,谁是皇上他忠于谁,不可能是忠于某一个人!
固然,傅侯曾经是东宫老二的人,可是老二已经被废,一旦胤祯登了基,他是很可能转过来忠于胤祯的,因为到那时候,胤祯是爱新觉罗王朝的君主,是皇上!
他一路走着,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件事,可是当他踏进“侍卫营”的大门时,他的思潮被打断了!
“领班,您可回来了!”
是他班里的弟兄燕青,燕青似乎是守在门口多时了,一见他进门,急步迎了上来,一脸地焦虑色!
关山月没在意“嗯!”了一声道:“我回来了,有事么?统带找过我么?”
燕青道:“没事,统带没找过您,倒是那一位现在正等在里头!”
“哪一位?”关山月凝目问道:“谁?燕青,你说谁?”
燕青低低说道:“莽张飞,海贝勒!”
关山月一怔,道:“海贝勒,他他来干什么”
燕青道:“找您哪!”
关山月道:“他找我干什么?有什么事么?”
燕青道:“领班,要以我看,事大着哪!”
关山月留了意,道:“怎么回事,燕青?”
燕青道:“这位莽贝勒来了三次了,昨天早上一次,昨天晚上一次,今天一大早又来了,指名要找您,他碰见了统带,统带说您不在,一次他信了,二次他也信了,可是今早这第三次他不信了,他认为统带是有意不让他见您,冲着统带好发了一顿脾气”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他还冲统带发了顿脾气?”
燕青道:“可不是么?您知道,他是皇族亲贵,统带惹不起他,只有忍了,而且还得赔笑向他解释,差一点没赌咒,他还是不信,他说今天非找着您不可”
关山月道:“有什么事非找着我不可?”
燕青道:“您听我说啊,蒋百煌他四个看不过去,在旁边冷言冷语说了几句,这下就像在火盆上泼了油,他更火儿了,您猜怎么着,他要动手”
关山月道:“噢!他还要动手?”
燕青道:“可不是么?要不是统带赔笑拦得快,非打起来不可,您知道,真要一打起来,蒋百煌四个就惨了,跟皇族亲贵的贝勒动手,这还得了?连统带都要跟着倒霉”
关山月道:“这么说,是没打起来?”
“没有,没有!”燕青道:“当然没有,统带是个明白的人,他怎会让他们打起来,当时叱退了他四个,把他四个好骂了一顿!”
关山月眉锋一皱,道:“这是为什么”抬眼接问道:“燕青,你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么?”
燕青道:“统带也问过他,可是他就是不肯说,他只说这是他跟您之间的私事,别人别过问,别管,谁过问谁管他就跟谁没完,他说那是管他的闲事”
关山月眉锋皱深了一分,道:“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
燕青道:“您八成儿说着了,他三次到营里来,我没见他脸色好看过一次,都是铁青着脸,看上去怕人,更那个的是他手里还提着一口剑”
关山月轻“哦!”了一声,略一沉吟,目中忽现异采,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他来找我是干什么的了,也明白他为什么要找我了”
燕青忙问道:“领班,您知道他找您是”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两个字,拼命!”
燕青吓了一大跳,脱口叫道:“拼命”忙用手捂上了嘴,紧张地往里头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向关山月低低接道:“领班,您说他是找您拼命?”
关山月微一点头,道:“如果我没有料错我应该没有料错!”
燕青大为诧异地道:“那为什么?您没惹他,跟他既没仇,又没恨”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这件事在他看来,那恨比山高,仇比海深”
燕青一怔,道:“恨比山高,仇比海深,领班,究竟是”
关山月笑了笑,摇头说道:“燕青,有些事你不知道,也不必多问,正如他所说,这是他跟我之间的私事,别人最好别管别过问”
燕青刚叫了声:“领班!”关山月接着说道:“燕青,小心他认为你是管他的闲事,找你来!”
燕青双眉一扬,道:“我不怕,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皇族亲贵的贝勒哼,瞧他那凶样儿?像要吃人,皇族亲贵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统带拦着,蒋百煌四个就不吃他那一套”
关山月道:“不行的,燕青,蒋百煌四人之力,怕也不是这位莽贝勒的敌手,顶多能在他手下走过一二十招!”
燕青显然不服,扬眉说道:“我不信”
关山月道:“信不信由你,海贝勒他是京畿一带好手!”
燕青道:“蒋百煌四人的身手也是‘侍卫营’之最,合他四人之力还对付不了一个他?那就别活下去了!”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他不到‘雍王府’去,却跑到这儿来找我,他真会找”抬眼接问道:“燕青,他人呢?”
燕青道:“正铁青着一张脸,坐在统带书房里等着呢!”
关山月道:“那么你站在这儿等我又是”
燕青扬着眉道:“我等您回来,先禀报您一声,让您好有个准备,然后招呼大伙儿看热闹去,瞧您教训他一顿!”
关山月失笑说道:“教训?”
燕青道:“怎么不?大摇大摆地闯‘侍卫营’,凶得不得了,动手要打人,连统带的帐都不买,这口气谁咽得下?”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燕青,连统带都不敢惹他,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领班!”
燕青一怔道:“您是说”
关山月道:“统带都忍了,我这小小领班有什么不能忍的?”
燕青直着眼道:“领班,您别是逗燕青吧”
关山月道:“燕青,你进去禀报统带一声,就说我回来了,听见海贝勒在,扭头就又走了”
燕青道:“走,您上哪儿去?”
关山月道:“随便哪儿,也许外城逛逛,也许去西山,总之一句话,我不见他,我避他,他不走我就不回来。”
燕青瞪大了眼,道:“领班,您您真打算这样”
关山月道:“怎么不真?当然是真的!”
燕青脸色微变,道:“您!您也怕他”
关山月笑了笑道:“是的,燕青,我怕他,怕极了,别忘了向统带禀报一声,我走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他是说走就走,转身出门走了!
燕青直着眼,站在那儿没说话!
关山月带着那口“巨阙”到了外城,他在外城东逛逛,西走走,最后进了一家小酒肆!
这家酒肆坐落在一条小胡同里,地方既蹩脚,店面也不大,说起来在“北京城”里,它根本入不了流。
关山月坐在角落里的一付座头上,要了酒,点了几样小菜,把剑往桌上一放,自己喝起了闷酒!
打从出内城到现在,他一直皱着眉头!
本难怪,一件让人为难的烦心事来了,如今又来了一件,他怎不皱眉头,而且皱得很深。
他明白,海善所以带着剑,铁青着一张脸,三番两次地跑“侍卫营”找他,一定是为了东宫老二被废这件事。
东宫老二的唯一大敌是老四胤祯,他是胤祯的得力左右,东宫老二一旦被废,海善免不了马上就会想到他!
他不能找海善解释,对海善这种人,解释二字是行不通的,郭玉龙已经走了,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居中调停的人了!
胤祯不行,他巴不得关山月跟海善去火拚一场,谁伤了谁都行,最好来个两败俱伤,一起躺下!
关山月就这么低着头喝着闷酒,心里烦死了,千头万绪乱如麻,连理都没办法理,简直不知该从那儿下手。突然,面前响起了个熟悉的话声,有人叫他:“兄弟,一个人喝什么闷酒?”
关山月连忙抬眼,他一怔,桌前站着个人,不是别人,难怪话声熟悉,赫然竟是乐宝林。
他一句:“是大哥你”忙站了起来!
乐宝林伸手按住了他,含笑说道:“坐,坐,一个人儿喝酒没意思,我陪你喝两盅。”
说着,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
关山月心情开朗了不少,眉锋一展,扬手唤道:“伙计,添一付杯箸,添壶酒,切盘烧羊肉来!”
那边伙计答应了一声,这里他收回目光望向乐宝林道:“真巧,没想到这儿会碰见大哥,常来这儿喝两盅么?”
“不,兄弟!”乐宅林摇头说道:“一年到头儿,我难得喝几回酒,尤其难得往酒肆里跑,什么时候想喝就让徒弟拿葫芦沽去,顺便梢点下酒菜回来,够我喝几个月的”
关山月道:“那今天怎么这么巧”
乐宝林摇头说道:“算不得巧,兄弟,我是找你来的!”
关山月一怔,道:“找我来的,大哥怎么知道”
乐宝林道:“徒弟们瞧见你了,瞧见你一个人在街上逛,只不知道你提着口剑到处逛个什么劲儿!”
关山月释然地失笑说道:“原来他们瞧见我了,是这样的,大哥”
他把要救翠云脱苦海,出火坑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郭大哥临走告诉我,他留的有人,有事让我找他留下的人,我打算把翠云送到他那儿去安置,可是一时我却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他留下的人!”
乐宝林笑道:“原来是为这回事,兄弟,你永远有付既软又柔的好心肠,也永远那么怜香惜玉,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关山月脸一红,摇头说道:“大哥,别冤枉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认为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假如让她长此在风尘里待下去,未免可惜,所以我要”
乐宝林含笑说道:“我懂,兄弟,这位姑娘我听说过,很红,也的确是位冰清玉洁,处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多少人不惜缠头,可是没用,她只陪着你谈谈笑笑,要想进一步,她马上会委婉的下逐客令,因之她很红,你知道,兄弟,男人都是这么一付贱脾气,越得不到的越想弄到手,为此她也着实得罪了不少人,还有人背地里骂她哪”
关山月双眉微扬,道:“那些人都该也难说,风尘事嘛
大哥,你说,像这样我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乐宝林点头说道:“说得也是,只是,兄弟,绡红有过人的眼光,你的确是位铁铮铮的奇男子,孤男寡女,翠云又那么美,她更有意跟你,而你却只为救她,只为保全她的清白,跟她来个坐谈终宵”
关山月笑道:“大哥别取笑了,这一回只要绡红不误会我就知足了!”
乐宝林大笑说道:“敢情你也有个怕人的时候,兄弟,绡红她我还不知道么?她不会的,我敢说,她绝不会”
关山月眉锋微皱,道:“别的还好,愁就愁在郭大哥留下的人”
乐宝林截口说道:“不用找了,兄弟,这件事你交给我好了”
关山月一怔,道:“交给大哥?”
乐宝林道:“怎么,你不放心?”
关山月道:“那倒不是,又怎么会,只是大哥知道,我刚才说过,我预备把翠云送到郭大哥那儿去,请他代为安置”
乐宝林道:“兄弟,我听见了,我负责把她送到郭爷跟前去就是!”关山月目光一凝,道:“你愿送?”
乐宝林道:“兄弟,这我义不容辞,也是我的份内事!”
关山月没留意后一句,道:“大哥,郭大哥不在‘南海’”
乐宝林道:“我知道,在大漠!”
关山月又复一怔,道:“大哥怎么会知道”
乐宝林笑道:“兄弟瞧瞧这是什么?”
解开了领扣,他脖子上挂着一物,那赫然是“南海”信物,一方“玉龙令”!
关山月讶然叫道:“大哥何来此物?”
乐宝林很快地扣上了扣子,道:“郭爷他颁下来的,难道这玩艺儿有地方抢,有地儿偷么?”
关山月目光一凝,道:“我明白,大哥是‘南海’的人”
乐宝林笑道:“当然,当然,脖子上挂着这个,还会是别人的人么?”
关山月惊喜地道:“大哥瞒得我好苦”
“不,兄弟!”乐宝林道:“我不是‘南海’人,蒙郭爷恩典,刚加入不久!”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是什么时候”
乐宝林道:“就在郭爷那回在‘天桥’赶走阚奎后不久!”
关山月喜得抓住了乐宝林的一双手,道:“我恭喜大哥,贺喜大哥”
乐宝林敛去笑容,正经地道:“的确,兄弟,你该为我喜,为我贺,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进‘南海’都不得其门而入,‘南海’门严墙高,这是众所周知的,我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福缘,会有这种荣宠,以往我只觉自己终日在‘天桥’混,一辈子没出息,这回好了,这辈子没白活,也能光宗耀祖了”
关山月道:“该都因为大哥是位铁铮铮,没奢遮,义薄云天的血性好汉,也是我辈性情中人!”
乐宝林道:“我只认为这是我的福份,我的造化!”
关山月道:“这么说,大哥就是郭大哥留在这儿的”
乐宝林点头说道:“你说对了,兄弟,郭爷临走交待,随时注意你,一有情况,立即飞报,‘南海’不惜一切”
关山月激动地叹道:“郭玉龙待我恩高义厚”
乐宝林道:“兄弟,别这么说,郭爷是‘南海王’,你则是咱们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的当然领袖,自然也服你,说吧,兄弟,对翠云,你要我怎么做?”
关山月探怀摸出一包东西,往桌上一放,砰然有声,他指着那一小包东西道:“大哥,你拿着这个,亲自也好,派人也好,到翠云那儿去一趟,就说是我要替翠云赎身,问他们要多少,谅他们不敢讹,也别少给他们,这一包东西不多不少,多了的让翠云拿着路上花用,把她接出来后,最好能马上送她走,越快越好”乐宝林道:“你怕胤祯的那位舅舅”
关山月道:“那是个不知耻的老色鬼,一旦他抢了先,我就不好说话了!”
乐宝林道:“行,兄弟,我这就去办,你放心好了,兄弟,我不跟你客气了!”
说着,抓起那包东西,站起来就要走!
关山月忙道:“慢点,大哥!”
乐宝林回转身来问道:“兄弟,还有什么吩咐?”
关山月淡然强笑道:“大哥,别跟我这样”
顿了顿,接道:“假如有办法,请飞报郭大哥,就说我要向两家下手了!”
乐宝林一震,道:“兄弟,真的?”
关山月点了点头!
乐宝林道:“大势定了,这么快?”
关山月道:“是的,大哥,我帮了他一个大忙!”
乐宝林一点头,道:“行,兄弟,我在送翠云走之前,就把你的话转出去!”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道:“还有,大哥,请告诉他,我会听他的话的!”
乐宝林道:“我知道了,兄弟,还有什么事么?”
关山月微一摇头,道:“没有了,大哥请吧!”
乐宝林道:“我有一句话,兄弟!”
关山月道:“大哥请说!”
乐宝林道:“千万留心自己,别让绡红”
关山月道:“谢谢你,大哥,我知道!”
乐宝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么,我走了!”转身行了出去!
乐宝林走了,关山月他两眼呆呆地望着门外,脸上的神色令人难以意会,难以言喻,随即,他缓缓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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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他在这家酒肆里一直坐到天黑,看看上灯了,酒客也越来越多,他才会了帐,提着剑走了。
他虽然没喝多少酒,但一坐那么久,多少也有了点酒意,入夜风大,像刀儿,可是他身上却是暖洋洋的。
酒,让他觉得暖和,可也让他心里更烦,更闷,藉酒消愁愁更愁,这时候他深深地体会到这句话不差。
街上的行人不多,家家户户都掩着门。
他回到“侍卫营”的时候,天已经快初更了。
他没从正门走,他翻后墙进了“侍卫营”可巧,这时候有个人从他前面不远处走过,他看得清楚,那个人是他班里的弟兄孔成,他轻咳一声唤道:“孔成!”
孔成吓了一跳,忙转身望着他站立的黑暗处喝问道:“谁,大黑夜里躲在这里”
关山月道:“我!”迈步走了过去。
孔成看见他,一怔说道:“领班,原来是您”
关山月道:“不错,是我。”
孔成诧异地望着他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山月道:“刚回来!”
孔成一指后墙,道:“您是从这儿进来么?”
关山月未答,反问道:“海贝勒走了没有?”
孔成道:“走了,刚走没一会儿。”
关山月吁了一口气,道:“统带呢?”
读书论坛独家首发潇湘子扫描风云潜龙ocr孔成道:“大概在书房里,领班”
关山月“嗯!”了一声。
孔成迟疑一下,道:“我听燕青说,您您晌午回来过了!”
关山月道:“是的,我回来过了,我听说海贝勒在这儿,他要找我打架,我连门都没进就又走了!”
孔成道:“燕青说,您,您”
关山月道:“燕青说我怕他?”
孔成不安地点了点头,道:“是的,燕青是这么说的。”
关山月道:“怎么样,有什么不对么?”
孔成道:“没什么不对,只是,我我不信您会怕他。”
关山月道:“谢谢你,孔成!”
孔成强笑说道:“领班!这什么话,您还跟我客气,只是
只是,您,您您真怕他么?”
关山月陡然一笑,道:“孔成,你告诉我,真怕他如何,假怕他又如何?”
孔成搓着手,道:“不如何,领班,您的一身所学大伙儿都知道,也都亲眼见过,大伙儿都不信您会怕他,燕青被大伙儿臭骂了一顿”
关山月道:“你们冤枉了燕青,这个怕字是我告诉他的!”
孔成道:“可是大伙儿不信。”
关山月道:“我也谢谢大伙儿。”
孔成道:“领班,大伙儿都是您手下的弟兄,您别跟大伙儿客气,只是大伙儿都想弄清楚,您是不是真怕”
关山月道:“大伙儿不是都不信么?”
孔成道:“是的,领班,大伙儿是都不信,可是话是您说的,如今您又您又从后墙进来,这,这”关山月道:“这是为躲海贝勒,你明白么?”
孔成点头说道:“我明白,领班!”
关山月道:“我是不是真怕海贝勒,对你们很重要么?”
孔成迟疑道:“领班,大伙儿是您手下的弟兄!”
关山月“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大伙儿是我班里的弟兄,怎么样?”
孔成道:“假如您您真怕海贝勒,大伙儿都会为您叫屈!”
关山月道:“谢谢大伙儿,但不必,这是我自己的事!”
孔成道:“可是您是大伙儿的领班,当初您初来时,大伙儿瞧不起您,不服您,认为您是靠关系进‘侍卫营’当了领班”
关山月道:“以后我跟大伙儿处得不错。”
孔成道:“那是因为大伙儿以后才知道自己有眼无珠,招子不够亮,瞧错了人,从那时起,大伙儿敬您、服您、以能在您的手下为荣为傲”
关山月道:“我很感谢,其实我跟别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运气比别人在某些时候好些,如此而已!”
孔成道:“那是您客气,其实大伙儿心里雪亮,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样功夫好,心智高的高手,尤其您待人,恩威并用,赏惩严明”
关山月微笑说道:“你这是捧我,孔成。”
“不,领班!”孔成郑重地摇头说道:“这是大伙儿心里头的话,您不知道,大伙儿当时心里在都有这一个愿望,也可以说是有了个决定,假如有一天您离开了‘侍卫营’,无论到哪儿去,大伙儿都愿意跟您走!”
关山月着实地哆嗦一阵激动,道:“孔成,我感激你跟大伙儿的爱护。”
孔成摇头说道:“领班,您别这么说,您不知道,自从燕青说您亲口说您怕海贝勒之后,大伙儿心里都像窝着一块什么,都闷闷不乐,连晚饭都没吃”
关山月轻“哦!”一声,道:“孔成,这又为什么?”
孔成道:“领班,我不信您不明白!”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我明白,大伙儿对我很失望,认为我替大伙儿丢了人”
孔成道:“领班,您别这么说,大伙儿只是替您不平,替您叫屈,海贝勒他仗权势欺人”
关山月猛喝说道:“孔成,不许”
孔成激动地道:“领班,您怕,我不怕,大伙儿也没一个怕,只要您说一句,大伙儿能为您去拼命。”
关山月心里感动,嘴里却淡然说道:“孔成,这是我自己的私事,让我自己去解决,大伙儿的好意我感激,我心领了。”
孔成道:“您怎么解决法?”
关山月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去解决,是不?”
孔成迟疑了一下,毅然说道:“是的,领班,可是我不信您会”
关山月道:“孔成,我不愿意多说,我只有一句话,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解决,大伙儿假如认为我替大伙儿丢了人,我可以辞去领班职务,让别个胆大的人来带你们”
孔成呆了一呆,忙道:“领班,您别生气”
关山月摇头说道:“我没有生气,我说的是实话,外面风大,房里歇着去吧,我几天没回营,该去见见统带去。”说完了话,他提着剑径自走了。
孔成傻在那儿,当关山月走远不见时,孔成身后黑暗中走出一人,他近前说道:“孔成,刚才是谁,你在跟谁说话?”
孔成木然说道:“领班。”
“领班?”那人道:“哪个领班?”
孔成道:“咱们领班。”
那人轻哼一声道:“咱们领班,他回来了,什么时候”
孔成道:“走,回班里去了!”
接着那人步履匆匆地走了!
这里,关山月到拜善的书房前,往日站在门口的蒋百煌等四人,今夜都没见人影,关山月有点诧异,他到了书房门口轻轻说道:“统带,关山月求见。”
只听书房里的拜善一声轻呼,随后他道:“是老弟么?请进,请进,快快请进!”
关山月应声往里走,拜善快步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见面便说道:“老弟,干什么跟我还来这一套,回来了就直接进来找我,又求见什么,真是”
关山月道:“统带,您爱护,可是我却是您的下属。”
拜善道:“没那一说,有朝一日四阿哥坐了上去,我这个统带还得仰仗你老弟提拔呢!”
说完之后,他爽朗地笑了,笑声中,两个人走进书房。
进了书房,拜善客气地摆手让座:“老弟,随便坐,随便坐。”
关山月谢一声,坐定,拜善第一句话便道:“老弟,这一趟辛苦了。”
关山月故做惑然,道:“统带,您何指”
拜善眨眨眼,笑道:“老弟真够谨慎,王爷都告诉我了,你还瞒我。”
关山月这才赧然一笑道:“您原谅,事关重大,我不敢”
拜善一挥手,道:“别这么说,老弟,我明白,其实,你应该知道,在你初次见我的时候,你就应该看得出,我不是外人”
关山月道:“我知道,统带。”
拜善拇指一翘,道:“老弟,经由你手上的事,无论大小,永远都那么漂亮,龙潭虎穴的‘红莲寺’,到了你手上成竹扎纸糊的,破来毫不费力,易如反掌吹灰,我是由衷地佩服。”
关山月一时摸不透他是否知道胤祯老四的真用意,只淡然一笑道:“您夸奖,假如有十分功的话,那九分功应属于郭玉龙。”
拜善轻喝了一声道:“老弟,我又要说了,这又是你令人敬佩处,虚怀若谷,有过自己当,有功永不忘他人,像你这样的人,让人怎么能不敬,怎么能不服”
关山月笑了笑道:“您永远爱护我!”
拜善道:“我说的是真的对了,老弟,就说郭玉龙趁这机会走了,为这件事王爷好发了一顿脾气。”
关山月道:“是的,统带,其实,王爷不是气别的,只是气他不受功,更来个不告而别,别的没有什么!”
拜善忙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听说的,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话锋微顿,他刚打算再接下去。
关山月已然转移话题,截口说:“统带,听说海贝勒来营里找我好几趟”
拜善道:“是的,老弟,你别”
关山月道:“我晌午回来过了,只是听说他在这儿,我没进来。”
拜善道:“我知道,我听燕青说了!”
关山月道:“为我,让你受气,也累及百煌兄四位,我很不安。”
拜善强笑说道:“没什么,老弟,他们气盛,我当着海贝勒把他们骂了一顿,真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要打架,也该看看人,皇族亲贵也是好惹的么,至于我”
强笑一声接道:“海贝勒这位莽贝勒,脾气暴躁刚直是出了名的,我还能不知道的,相识不是一天了,他以前也曾冲我拍桌子,我不会在意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关山月道:“我不会的,诚如您所说,他就是这么个脾气”凝目接道:“统带,听说他是带着剑来的?”
拜善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是的,老弟!”
关山月道:“他不曾对您说个理由?”
拜善摇头说道:“没有,老弟,你知道,我只问他一回,他不说,我就没敢再问二回,他只说要找你,还硬说我把你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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