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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侠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心头闷闷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不想这样,奈何这份沉闷之惑,总挥之不去。
这位无垢被“请”回去了,那位无垢不知道哪儿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根本不知道无垢为什么临时变了主意!
上哪儿去找?又上哪儿去?
日头已经老高了,这一带却空荡、寂静,一个人也看不见。
以燕侠的一身修为、一身所学,以他的经验、他的历练,此时些地竟使他有茫然不知所措之感。
又是一片树林,又是一条小溪。
燕侠坐在了荫凉下,坐在了小溪畔。
不坐下来又能怎么样,他能上哪儿去?
此地空旷,视野广,别说是个人了,就是一只飞禽、走兽,几里外也能看得见。
但却没见“血滴子”再来!
是怕了,还是怎么?
燕侠却没多想,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些。
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心里很乱。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那个小溪里随水飘来一样东西,红红的。
凝目细看,发现那是一件衣裳,红衣裳,看样子像是一样裙子。
小溪里怎么会随水漂来一条裙子?
一定是上游人家洗衣裳,不小心,让溪水把认掌冲走了。
燕快本能地随的抬起一根枯枝,把它捞了起来.就让它搭在了岸边的草丛里。
果然,是一条红裙子。
红裙子是红裙子,但却不是普通的布料,而是红绫。
上游人家,居然有穿红绫裙子的,普通人家哪穿得起这个?
一定是个大户人家。
而,大户人家的闺阁千金,绝不会自己操劳到溪边洗衣裳,一定是丫头,老妈子一流的下人。
那么,丢失了主人千金的红绫裙子,回去挨顿责骂,甚至责打,恐怕是少不了的。
燕侠仁厚,一阵同情之感油然而生,正打算挑起那件红绫裙子来,往上游找找看。
忽然一阵急促,但极其轻盈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转眼循声望去,看见了,一个美好的身影,从上游方向,沿着溪岸奔了过来,边跑还边往溪里望。
是个姑娘,穿一身合身的裤褂儿,白底红花,顶美的一付身材,一条大辫子在身后跳跃着,煞是好听。
姑娘只顾着往溪里看了,没留意溪边还坐着个人,等到发现燕侠时,都快踩着燕侠了,吓一跳,一声惊呼忙停住,大眼睛、小瑶鼻、朱唇一抹,连受了惊吓的模样儿都美:“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招呼一声。”
燕侠淡然道;“事实上姑娘并没有踩着我。””
姑娘道:“没踩着你,可吓了我一跳。”
燕侠道:“那么我致歉!”
这个人好说话,而且还挺温文。
姑娘不由细看,这一看,看得姑娘一怔,可是很快地她就定过了神:“请问一声,你有没有看见,上游漂下来一件衣裳?”
姑娘落落大方,而且说话懂礼,不类普通人家,而且看神态、气度,也绝不像是谁家的丫头,那么她是”
燕侠道:“红绿裙子?”
姑娘忙点头:“对,你看见了?”
燕侠抬手一指面前草丛:“是不是那一件?”
草丛挡住了裙子,姑娘看不见,往前走两步,这才让人看见,她脚上还有双衬饰工绝的绣花鞋。
姑娘微弯柳腰探身看,看见那件红线裙子了,娇靥上惊喜神色乍现:“就是!”说着就往前走,一下踩滑了,惊呼一声要倒。
燕侠挺身而起,伸手抓住了粉臂,人手滑腻,柔若无骨,但却有一股相当大的力道,燕侠不由为之一呆。
姑娘站稳了,娇靥泛红霞,含羞回眸:“谢谢你。”
燕侠定神松手:“不客气,姑娘好内力,看来我是多余伸手。”
姑娘没说话,转过脸,弯腰俯身,抬枯枝挑起了那件红绫裙,就在溪边拧干,回身道:
“再次谢谢你!”
燕侠又一声:“不客气!”
姑娘没再多说,转身要走,可是突然她又停步回身:“你怎么在这儿坐,是不是迷了路?”
燕侠道:“我只是不知道该上哪儿去?”
他没承认迷路。
但是姑娘当他是迷了路,本来嘛,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不是迷路是什么?姑娘道:“你要上哪儿去?告诉我,我或许能帮你个忙。”
燕侠淡淡一笑,道:“谢谢姑娘的好意,只是,我也不知道要上哪儿去!”
姑娘呆了一呆,讶然凝望燕侠:“你也不知道你要上哪儿去?”
燕侠道:“是的!”
他应了一声之后,本来是打算告诉姑娘原因的,可是应了一声之后,突然他又不想说了,他认为没有必要逢人便说,说了人家也未必帮得上忙,是故他在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往下说。
姑娘深望燕侠,清澈深通的眼神中,浮现了一种异样的东西,那竟然是怜惜:“我家就住在上游不远的地方,愿意上我家去坐坐么?”
居然有这种事。
她话说得轻柔,娇靥上的神色是一片诚恳,不像是有什么叵测之心,令人难以拒绝。
但是燕侠竟然拒绝了:“谢谢姑娘,不打扰了。”
姑娘眼神之中的怜情之色更浓,道:“那你饿了怎么办?渴了怎么办?到晚来又怎么办?
总不能一个人就在这儿坐下去啊!”有这么一句,燕侠听出姑娘的关心,关心得过份,关心得不对来了,他暗暗诧异,正不知道怎么回答。
忽然一阵有其疾速的衣袂飘风声传人耳中。
相当高绝的身法。
他抬眼循声望去,只见从小溪上游方向掠来一条人影,疾如奔电。
当他看见这条人影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话声也划空传了过来:“霜儿!”
姑娘忙转头望,急叫:“娘,我在这儿。”
就这么一句话工夫,人影带着劲风掠到,射落在五尺以外,是个身紫色认裙的中年人。
中年妇人不但长得相当好看,而且有一种大家风范。雍容风度,她一射落,一又略带冷意的犀利目光,立即投向燕侠:“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害我找了半天?”
望着燕侠,话却是对姑娘说的。
姑娘道:“我这件裙子漂失了,我顺水来找,是这位给捞了起来。”
中年妇人轻轻“呃!”了一声,两眼之中的厉芒,冷意一时俱敛,道:“谢谢你!”
转眼望姑娘,道:“跟娘回去吧!”
“娘!”姑娘叫了一声,近前去向中年妇人低低说了两句。
燕侠听力敏锐,悉人耳中,刹时姑娘为什么怜惜、为什么关心,他全明白了,不禁为炎啼笑皆非,他刚说话。
中年妇人一双诧异目光已投射过来:“胡说,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当即含笑道:“夫人,令媛误会了,晚辈并没有病,不过仍谢谢令媛的善意关怀!”
姑娘为之一怔。
中年妇人道:“我说嘛!”
只听姑娘轻叫道:“你听见了?”
中年妇人也一怔,旋即目闪异采,道:“年轻人,你好敏锐的听力。”
姑娘忙道:“何只听力,他刚才匆忙中跃起来扶了我一把,不但身手很了,也觉出了我的内力。”
中年妇人神情一震,更见诧异,一双目光紧盯着燕侠,眨也不眨,把燕侠从头打量到脚,一点头道:“年轻人,你应该很不错,我差点走了眼。”
她还是走了眼,燕侠又何只应该不差?
燕侠淡然一笑道:“那是令媛夸奖,其实不过是仅足防身的薄技而已。”
中年妇人道:“你很谦虚,我能问问么,你贵姓大名,怎么称呼,还有你的师承?”
燕侠迟疑了一下,道:“有劳前辈动问,晚辈叫燕侠!”
姑娘猛一怔,娇靥上倏现惊喜,叫道:“娘”
中年妇人也一怔,旋即双目飞闪异采,笑道:“你不叫燕侠也就算了,既叫燕侠,我女儿说得没错,我是应该到我家坐坐去。”
燕侠听得心头震动,讶然道:“前辈”
中年妇人道:“我既知道你叫燕侠,其他的我就不问了,因为我都知道了,你叫燕侠,但是你该姓郭,南海郭家人,‘六龙’之长,‘无玷玉龙’郭,是你的天伦,对不对?”
燕侠不由退了一步,两眼暴射精芒,道:“前辈”
中年妇人道:“孩子,别这么吓人”
姑娘急道:“郭大哥,你知道红菱姨?”
燕侠心头猛震,脱口道:“菱姑姑!”
姑娘道:“你知道红菱姨当年还有两个姐妹?”
燕快刹时明白了,忙转望中年妇人,道:“您是”
中年妇人道:“郭大少,我就是当年的紫鹃。”
燕侠推金山、倒玉柱,大礼拜了下去,道:“燕侠拜见鹃姑姑!”
中年妇人紫鹃猛然激动,心颤、手颤,忙扶起了燕侠,道:“郭大少,我不敢当!”
燕侠忙道:“无论如何,请鹃姑姑叫我燕侠。”
紫鹃一点头道:“好吧,燕侠就燕侠吧,燕侠,这是你霜妹妹,她姓段,单名一个霜字。”
霜姑娘本就知书达礼,也心窍玲激,燕侠刚转过脸,她已盈盈施下礼去:“霜儿见过郭大哥。”
燕侠忙答礼:“妹妹,我不敢当!”
一声“妹妹”听红了霜姑娘吹弹欲破的一张如花娇靥,娇羞欲滴,还带着无限惊喜。
紫鹃又自打量燕侠,双目之中涌现泪光,点头道:“一见着你我就怀疑,莫非是你,谁家的儿郎能长得这么好。
你霜妹妹走了眼,我也跟着瞎附和,‘南海’郭家人,‘无玷玉龙’的亲传,你又何只不错,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儿,你霜妹妹会如此这般的在这儿碰见你,说来说去,还是咱们有缘”
燕侠听得有点不好意思,道:“凤姑姑、菱姑姑,他们两位,哪一位上您这儿来了?”
紫鹃道:“你菱姑姑,她把你捧上了天,也很为你不平,走吧,其他的话,咱们家里说去。”
她伸手就拉住了燕侠的胳膊。
燕侠迟疑了一下,道:“鹃姑姑,我能不能不上家里去?”
霜姑娘那里急道:“不能,自从菱姨来了以后,娘巴不得马上找你去,如今好不容易让我碰见了,郭大哥你好意思?”
燕侠道:“霜妹妹别误会,我是”
紫鹃道:“我知道,你是个叛逆,郭家人都是叛逆,不但‘血滴子’到处缉拿,连侯爷都亲自出马了,你菱姑姑已经来过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要是怕,也就不会让你上家里去了。你要是见外,也可以不去。”
她松了抓在燕侠胳膊上的那只手。
燕侠道:“您既然这么说,燕侠就非去不可。”
霜姑娘笑了。
紫鹃也笑了:“早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她又拉住了燕侠,转过脸去道:“霜,给你郭大哥带路!”
燕侠忙道:“妹妹,我不敢当”
霜姑娘道:“郭大哥,你既然是郭家人,又是‘郭家六龙’之长,我们那个家,你一定喜欢。”
大辫子一甩,拧身行去。
话里有话,燕侠听得一怔。
紫鹃迫:“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拉着燕快行去。
霜姑娘是沿着小溪往上走,走得不慢。
紫鹃拉着燕侠跟在后头,跟得也不慢。
没一会儿工夫,两片树林在望,各在不溪一边。
小溪这边的树林,前面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细草如茵,还座落着一座竹篱茅舍。
不,不是竹篱,是一圈木桩,不知道用什么相连,但是翠绿的藤蔓爬成了一圈绿墙,绿得沁人心脾。
时已初秋,枫叶渐红,两大片,海似的,茅舍就在其中,尤其还有一条清澈见底,游鱼可数的小溪,又何只美景如画,简直就是佩境。
燕侠看得可住了,心头也为之震动。
霜姑娘回过身,嫣然而笑:“怎么样,郭大哥,喜欢不喜欢?”
燕侠倏然而醒,惊叹道:“鹃姑姑,您是怎么选上这么一个地方的?”
紫鹃道:“说来话长了,让鹃姑姑慢慢告诉你”转过脸去道:“丫头,把椅于、板凳搬出来,我跟你郭大哥外头坐,再给沏壶茶,做些点心。”
霜姑娘应一声,拧身跑了,燕侠都没来得及拦。
霜姑娘奔进了柴扉,再出来时,手里搬着小桌矮凳,燕侠忙过去帮忙。
摆好了小桌,矮凳,姑娘道:“郭大哥,你跟娘坐着说话,我去沏茶,做点心去。”
燕侠忙道:“妹妹别麻烦了。”
这回是来得及拦了,可是姑娘像没听见,拧向像一阵风,又进了柴扉。
这里紫鹃让坐,燕侠当然懂礼,等鹃姑姑坐下了,他才跟着坐下。
坐下抬眼四望,满眼淡红、翠绿,耳朵里听见的,不是枝叶沙沙产,就是淙淙流水声,偶尔还传来一两声清脆鸟呜,何只身心舒泰,简直让人俗念全消。
再想想近来身周的一切,根本就像一场梦,除了无垢之外,燕使宁愿永远不再进入这种梦境。
他这里心念刚转,紫鹃那里说了话:“这个地方是段家的,是你霜妹妹他爹留给我们的,你霜妹妹她爹是个读书人,段家耕读传家,但是家道败了,到现在只剩下这一块地。”
听口气,霜姑娘的父亲似乎已经过世了,燕侠没敢问,就跟从不问楚家两位姑娘的父亲一样。
紫鹃又道:“你霜妹妹她爹已经过世了,早在你霜妹妹才十岁的时候就过世了,生前他爱极了这个地方,所以我把他葬在对面那片枫林里,也好让他早晚看得见我们母女燕侠忍不住道:“这位老人家,必然是风雅之士。”
紫鹃微一笑:“还好,勉强算得上,不过,段家耕读传家,庄稼汉的忠厚稳实,书呆子的脾气,他是兼而有之。”
说着话,一双目光还投向对面枫林,似乎看得见那已然故世了近十年的夫婿,伉俪之情深,可见一斑。
燕侠道:“燕侠晚生了这么多年,也晚来了这么多年。”
紫鹃道:“还是真的,你跟他一这投缘,他也一定会喜欢你。”
其实,像燕快这么个年轻人,除了眼下这位爱新觉罗的皇上允祯,跟那位爵袭“神力威侯”的傅玉翎之外,谁不喜欢?
姑娘做事快,话刚说到这儿,她就端着沏好的茶出来了。
燕侠忙站起来接。
姑娘一躲,道:“郭大哥,我自己来。”
她把茶放在了小桌上,倒了两杯,清香扑鼻。
“郭大哥,品品看。”她说。
紫鹃道:“燕侠,喝一口尝尝,不是茶,是她自己弄的花样,还给取名和叫‘国色天香’。”
茶色呈淡琥珀,可不绝美,燕侠轻尝一口,清香沁人心脾,神情气爽,可不也称得上天香?
录的是,既不是茶,去有淡淡煌茶味儿,燕侠忍不住连声赞好。
姑娘笑了,笑得很高兴,也很得意:“郭大哥只别不爱喝就行”
燕侠要说话,姑娘话锋忽转:“娘,您刚才他呀他的,说谁呀?”
紫鹃道:“说你爹。”
姑娘道:“郭大哥是初次来的贵客,您不说郭大哥,说爹干吗呀?”
紫鹃笑道:“好了,别在这儿聒噪了,快去做你的拿手点心吧!”
姑娘道:“那就等会儿再说郭大哥,不然我不听不见了!”
紫鹃嚷道:“好了,你烦不烦哪,还不快去!”
姑娘含笑深望燕侠:“郭大哥,你坐会儿,点心马上就来。”
燕侠忙欠身:“谢谢妹妹!”
姑娘带笑走了,留下一阵香风。
紫鹃伸手把燕侠按坐下,道:“燕侠,别跟她这么客气,你会惯坏她。”
燕侠笑笑,没说什么。
紫鹃话锋忽转,道:“燕侠,你菱姑姑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从‘济南’说到跟你分手。”
她却没等爱女出来。
燕侠遥心猛跳了一下,道:“菱姑姑对燕侠一直很关爱。”
紫鹃脸色忽整,道:“你凤姑姑对你更关爱,除了我们三个,没人能体会她的心情,归根究底一句话,她不该一念之误,嫁到傅家。”
燕侠没说话,对上一代的这个“情”字,他这个做晚辈的,实在不便置喙。
紫鹃道:“你菱姑姑跟我,都希望你能体谅你凤姑姑。”
燕侠忙道:“菱姑姑既然都告诉您了,您一定知道,燕侠对凤姑姑只有感激,一点也没有怪凤姑姑的意思,郭家人不会,燕快也不敢。”
紫鹃道:“那就好。”
燕侠道:“真说起来,燕侠倒希望凤姑姑别再管这些事,真的,凤姑姑总是傅家人,总是浩命一品的夫人,要不然将来她会很为难,不害了傅家,就是害了她自己。”
紫鹃道:“你菱姑姑跟我都想到了,你凤姑姑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可是恐怕她没办法改变,谁也没办法改变她。”
燕侠道:“可惜的是,允祯,傅家跟郭家之间的这个结,永远打不开,除非郭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紫鹃沉默了,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不谈这些了,谈谈你,你个人”
燕侠心里为之一紧,菱姑姑什么都告诉了这位鹃姑姑了,而且从“济南”说到跟她分手,其间当然少不了无垢,这才是他个人的事,现在鹃姑姑要谈他个人的事,那么除了他跟无垢的事之外,还有什么?
他忙道:“燕侠个人,乏善可陈。”
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没什么好说的。
无奈这位鹃姑姑不肯放松,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那位无垢,也算乏善可陈?”
来了!
燕侠心里又一紧:“其实也真没什么。”
紫鹃像没听见,道:“以你菱姑姑的推测,这场仗你一定会赢,因为那位无垢属意你,你凤姑姑也一定会阻拦小翎,你菱姑姑的推测,没有错吧?”
燕侠笑笑,没说话,笑得有点勉强。
紫鹃没看出来,要不就只当他不好意思,道:“那么怎么只你一个人,没见那位无垢?”
燕侠躲不掉了,只得把无垢离奇失踪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紫鹃叫出了声:“怎么会有这种事,既是这么一位姑娘,应该绝不会临时改变心意”
谁不是这么想?
燕侠没说话,他能说什么?
紫鹃道:“你打听过了,真是她就这么走了,一个人?”
燕侠道:“是的。”
紫鹃叫道:“这就怪了”
正巧姑娘端着两碟点心出来,听见了,道:“娘,什么怪了?”
紫鹃道:“你郭大哥的事”
姑娘把点心往桌上一放,叫道:“跟您说好了的,让您等我出来再说”
紫鹃皱眉道:“好了,不要好了,这儿正在烦呢。”
姑娘一怔,美目微睁,道:“正在烦呢?怎么了?”
紫鹃把燕侠告诉她的,又说了一遍。
听完了乃母的叙述,姑娘的美目瞪得更大:“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
紫鹃道:“我跟你郭大哥,也正在想不适呢。”
姑娘一双美国忽然瞪圆了:“郭大哥,那位无垢姑娘失踪的时候,穿的是什么样的衣裳,身上有没有带什么?”
何来此一问?
燕侠有点诧异!
紫鹃道:“丫头,别瞎扯了。”
姑娘道:“您可别这么说,世上的巧事多得很,至少那位姑娘的美,是我生平仅见,那位无垢姑娘不正是国色天香么?”
诧异归诧异,燕侠还是把无垢当时的穿着描述了一遍。
他这里说,紫鹃那里脸上泛现惊异色,他刚说完,姑娘更脱口叫了起来:“娘,您看是不是?”
紫鹃也叫道:“怎么又会有这种事?”
燕侠沉不住气了,忙道:“鹃姑姑,怎么回事?”
紫鹃急道:“前些日子,你霜妹妹见位姑娘从附近经过,那位姑娘美得让她看傻了,跑回来跟我嚷叫了一天,那位姑娘的穿着,就跟你说的无垢的穿着一样。”
燕侠霍地站了起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姑娘道:“算算恐怕有近十天了,是个黄昏,就在对面枫林里,那位姑娘也爱极了这儿的景色,似乎舍不得走
忽一顿,皱了眉:“可是,不对呀。”
燕侠忙道:“霜妹妹,怎么不对?”
姑娘道:“你说她只一个人?”
燕侠道:“不错!”
姑娘道:“可是我碰见的这位,不只她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人,男的.挺年轻,长得也挺不错”
燕侠心里猛跳,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道:“傅小翎!”
姑娘呆了一呆:“翎贝子?”
紫鹃道:“燕侠,别冤枉人家姑娘,你不该这么想,照你说的,那位无垢不该是那样人,她也没有理由后来再跟小翎在一起,要是那样,何如当然就属意小翎?何况,并没有见到你凤姑姑。”
姑娘道:“我看那个年轻人也不像翎贝子。”
燕侠道:“妹妹见过傅小翎?”
姑娘道:“没有,也不必见过,翎贝子自小生长在簪缨世家,贵为贝子,承袭傅侯跟凤姨血脉,绝对应该雍容的富贵气,而且我也听说翎贝子算得是少见的美男子,而我见到的这个年轻人,虽然也气度不凡,但绝不是雍容的富贵气,长得只是不错,也绝称不上是少见的美男子。”
紫鹃道:“燕侠,听听,鹃姑姑没有说错吧。”
燕侠淡然道:“那我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总是心里不痛快。
不管是谁,无垢她身边总是有这么一个须眉男子。
紫鹃跟姑娘母女俩都觉出来了,母女俩都望燕侠。
紫鹃道:“燕侠,能不能别那么想?”
叫燕侠能怎么想?
姑娘道:“就是嘛,郭大哥,或许她不是无垢,就算是,咱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那个人的,是不?”
燕侠懂鹃姑姑的意思,也懂霜妹妹的意思,淡然一笑,道:“鹃姑姑跟霜妹妹都不必安慰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并不是不知道,这种事丝毫不能勉强,我只是觉得她大不必骗我,真说起来,早在我打听得她是一个人离开‘天津’,而且根本没去找我让她找的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了。”
照姑娘的所见,照燕侠的描述,从这儿经过的那位,九成九确是无垢,手里掌握的理由又不多,这叫紫鹃跟姑娘母女俩怎么再劝、再安慰他?何况,对无垢当初的突然离去,母女俩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姑娘没再说什么。
紫鹃只有道:“不管怎么说,无垢绝不该是那么一个女儿家,我看一定另有原因,一定另有原因。”
燕侠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说话。
紫鹃忽然端起桌上的小碟子,递到燕侠面前:“吃点儿点心吧,霜忙了半天了,不吃点儿说不过去。”
显然,鹃姑姑是有意岔开话题。
霜妹妹忙了半天,不吃一点也真说不过去,燕侠谢一声,捏起了一块放进嘴里,他也没忘赞了一声:“嗯,真好!”姑娘见了喜意,忙道:“郭大哥既然不嫌,就多吃两块!”
不是应酬话,姑娘的手艺还是真不错,燕侠毫不犹豫,又吃了两块。
姑娘好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难道心里的不快真这么快过去了?
这是燕侠懂礼,心里再不快,郭家再跟这位鹃姑姑渊源不浅,毕竟头一次见面,而且前后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干吗当着人家不快?人家一片热诚,顾念渊源,邀上家来,岂是为了看阴沉脸色的?
吃着点心、喝着茶,谈的是别的,两片枫林之间,清澈小溪畔的这片如茵草地之上,又听见了笑语,尤其是霜姑娘,更笑得银铃也似的。
就在这时候,燕侠忽然目闪冷电,要往起站。
只听一个轻柔、甜美的带笑话声传了过来:“这是谁笑成这样?准是霜。”
燕侠神情一震,猛然站起,脱口道:‘凤姑姑!”
紫鹃也急急站起:“姑娘?”
姑娘惊喜急叫:“凤姨!”
那轻柔、甜美话声再传,已带了几分惊喜,几分诧异:“燕侠也在这儿?”
燕侠躬下了身:“是的,凤姑姑。”
微风飒然,人影两个,就落在桌前,正是傅夫人胡凤楼跟爱子贝子爷傅小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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