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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青衣女子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急急道:“禀姑娘,‘九江’来人”
白衣女子话声也有点急:“让来人稍等”
只听一个冰冷话声传了进来:“不能再等了!”
随着这句话,微风飘然“香舍”里多了两个人。
两个男人,两个老者,年纪都在五十上下,一白胖,一黑瘦;白胖的穿白,黑瘦的穿黑。
不管是白胖的,黑瘦的,都一样是目闪精芒,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两个内外双修的好手。都是内外双修的好手,但白胖的满脸堆笑,黑瘦的一脸阴冷。
阴冷的让人心里发毛,让人怕,满脸笑的也未必让人舒服,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么两个人。
这么两个老者。
白衣女子说了话,说得相当客气:“原来是两位。”
白胖、黑瘦二老者也说了话,说得可不客气,白胖老者道:“不错,可不是老夫兄弟。”
黑瘦老者道:“你还当是谁?”
两个人都没看关山月一眼,这显示根本就没把关山月这个人放在眼里。
对白黑二老者的不客气,白衣女子似乎下在意,她仍然客气,轻抬皓腕:“两位请坐。”
白黑二老者依然不客气,白胖老者道:“不坐了,老夫兄弟还要赶回去覆命,不能耽误。”
黑瘦老者道:“老夫兄弟不是来做客的,也不能再等了,把人交给老夫兄弟带走。”
把人交给他二人带走,什么人?
白衣女子道:“人没能到手”
人没能到手,又是什么人没能到手?
黑瘦老者冷笑:“老夫兄弟这么大年纪了,你把老夫兄弟当三岁孩童,没弄清楚,没有把握,老夫兄弟不会找上门来。”
白胖老者道:“老夫兄弟在‘鄱阳’派的行人得知你的人已经得手,而且已经回了‘小孤山’。当初说好了的,一旦得手,你立即把人送交‘九江’,‘九江’一直等到如今,没见人去,才派老夫兄弟前来要人,已经是仁对义尽了。”
“‘鄱阳县’你的人已经得手。”这是说
难道
白黑二老者咄咄相逼,白衣女子似乎仍然下在意:“人未能到手,信不信任由二位,我愿意退还酬金”
还有酬金!
白胖老者道:“‘九江’要你交人,不是退还酬金。”
白衣女子道:“可是我人未能到手。”
白胖老者道:“你别是想吃‘九江’吧?”
白衣女子道:“我真”
白胖老者道:“‘九江’知道你是个角儿,特意找上你,还先付酬金,对你不能说不够礼遇;你要是想吃‘九江’,那可是打错了算盘,给自己招大灾,惹大祸!”
他始终是满脸堆笑,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他依然是笑容不减。不但不减,看上去反而增添了几分。
黑瘦老者忽然转望关山月:“这后生是什么人?你这‘小孤山’不是不容外人擅来么?”
白衣女子道:“这位是我一位客人”
“客人?”黑瘦老者道:“你别是想一个人两头卖,这后生是另一个买主吗?”
白衣女了要说话。
关山月先说了话:“没想到遇上了明白人。”
白衣女子忙道:“你”关山月道:“芳驾,既然遭明白人看穿识破,再不承认那显得小家子气。”
黑瘦老者阴冷而笑:“果然,还真让老夫料着了,华寡妇”
白衣女子忙道:“不,阴老不可听他的”
白胖老者笑哈哈的抬手拦住白衣女子:“华寡妇,正如这后生听说,你显得小家子气,以你这么个角色,不该!”转望关山月,接道:“后生,哪儿来的?哪条路上的?。”
关山月道:“这无关紧要。”
白胖老者道:“你不愿说就算了,老夫不愿勉强,可是你知道老夫兄弟是哪儿来的,老夫兄弟是什么人?”
关山月道:“那也无关紧要。”
黑瘦老者目闪寒芒,冰冷道:“后生”
白胖老者抬手又拦住了黑瘦老者:“都无关紧要,真说起来,倒也是,哪儿来的,是何许人,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人落谁手,谁能把人带走。”
关山月道:“这才是明白人说的话。”
白胖老者道:“老夫再说一句,恐怕更是明白人说的话。”
关山月道:“我乐于听明白人说的话,请说。”
白胖老者道:“既然华寡妇有意一人两卖,你我双方也都想要这个人,恐怕比价比不出高下来,那也会便宜华寡妇,我看只有一个办法,谁能把人带走,人就归谁。”
关山月道:“不错,的确是明白人说的话。”
白衣女子说了话:“这两位是黑白两道大大有名的‘黑白双煞’。”
显然,这是告诉关山月这两个老者是何许人。
当然是让关山月知道,这两个老者不好惹。
关山月神色没有变化,而且只说了一句:“谢谢芳驾。”
白胖老者、黑瘦老者俱都目闪寒芒,白胖老者道:“而且谁也不必去抢人,去带人,只要把对方撂倒了,人自然就归谁了。”
这是明说,只要除掉争人的对手,人自然就到手了。
关山月道:“说得是,好办法。”
白衣女子又说了一句:“这两位是黑白两道大大有名的‘黑白双煞’。”
关山月神色仍然没有变化,也仍然只说了一句:“再次谢谢芳驾。”
白胖老者道:“华寡妇,你白费心了,人家这后生没有把老夫兄弟这‘黑白双煞’放在眼里。”
黑瘦老者阴冷而笑:“后生,多少年来,不把‘黑白双煞’放在眼里的,你是头一个。”
关山月道:“那倒不是,我把‘黑白双煞’放在眼里又如何?我能作抉择么?我能说不么?”
这倒也是。
白胖老者道:“老夫喜欢听实话,也喜欢说实话的人,只要后生你撒手,不要争着要这个人,老夫做主,让你全身离开‘小孤山’。”
关山月道:“好意恐伯我只能心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能就此撒手。”
黑瘦老者道:“老大,人家不领你这个情。”
白胖老者道:“说不得那只有把他撂倒了。”
黑瘦老者道:“我来吧!”
话落闪身,一步欺到,抬手就抓关山月。
这一抓抓的虽是关山月的胸口,但却是轻描淡写。
也难怪,以“黑白双煞”对付这么一个后生,恐怕连出手都有失身份,既然出了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一抓奏功?
可是,那一抓的腕脉落进了关山月手里,关山月手一带,底下再一伸腿,黑瘦老者不但半身酸麻,而且立足不稳前冲,两腿的迎面骨又绊在一根铁柱似的东西上,疼得他差点没叫出声,踉踉跄跄冲过去,不是急忙提气沉势,非摔个嘴啃泥,满脸开花不可。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白衣女子惊住了。
白胖老者也为之老眼睁大,脸上变色,脱口道:“怪不得!”
“黑白双煞”哪受过这个,尤其受的是一个还不知姓名的后生的,黑瘦老者顾不得两条腿疼,阴冷一声叫,转过身又要扑。
白胖老者拾手拦住,寒芒连闪的两眼紧盯关山月:“后生,你哪里来?哪条路上的?”
关山月道:“我说过了,这无关紧要。”
白胖老者道:“刚才无关紧要,如今不一样了。”
关山月道:“我还是那句话,这无关紧要。”
白胖老者道:“后生”
关山月道:“我认为如今还是无关紧要。”
白胖老者道:“你是不说?”
关山月道:“随你怎么想都可以。”
白胖老者道:“老夫就不信,你才多大年纪?”
这是说关山月年纪轻轻,他不信关山月的一身所学能高到哪里去。
或许,刚才只是侥幸。
话落,没让黑瘦老者再次扑击,他就近出手,闪身而到,掌劈关山月。
他距离近,出手又快“黑白双煞”之名不是虚名,在黑白两道还真是大大有名,就凭这,这一掌应该是十拿十稳。
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这是说对一般高手,而不是对关山月。
关山月只一闪身,白衣老者这足以碎石裂碑的一掌落空了,不但落空了,还招式用老了。
白衣老者是十足的老江湖,知道在招式用老的那一瞬间最让人有机可乘,是多么危险,他为之惊急,就打算撤身。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关山月的一只右掌已拍上了他肩头,他为之大惊失色,都叫出了声。
也难怪,因为他知道,任何人也都明白,这一掌,足以让他肩骨粉碎!就算一掌手臂不废,也好几个月不能动一动。
也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关山月这一掌只是拍得白衣老者肩膀生疼,脚下站立不稳,人横里冲出去好几步。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为之惊住。
如今,想必他信了!
关山月说了话:“两位以为,人该归谁?”
白胖老者、黑瘦老者同时定过了神,白胖老者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黑瘦老者神色更凄厉,两个人要一起扑击。
也难怪,堂堂“黑白双煞”怎么能就这么把人拱手让给一个还不知姓名的后生算了,往后还要不要待在江湖上了?
关山月又说了话:“我只要人,不愿伤人;只是,两位要是再不知进退,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请自抉择!”
白胖老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黑瘦老者一双目光也闪铄不定,突然,白胖老者跺了脚,铺地花砖碎了一块:“老二,咱们走!”
这是说
够明白了,两个人要瞳。
关山月又说了话:“请两位暂留一步。”
这是还不让走。
白胖老者、罢瘦老者收势停住,白胖老者道:“你”关山月道:“我初入江湖,籍籍无名,只是一向说话算诂,请两位在临走前答我一问,‘九江’的什么人不惜重金要这个人,为什么?”
白胖老者说了话:“老夫兄弟把人让给了你,已经是颜面尽失,难以交差,难道你还要老夫兄弟出卖东主?”
关山月道:“奸吧!我不再为难两位,请吧!”
有了他这一句,白胖老者跟黑瘦老者扑出“香舍”就没了影。
白衣女子似乎这才定过神来:“阁下,阁下能连败‘黑白双煞’”
又是“阁下”不是“你”了。
关山月淡然道:“没什么,侥幸而已。”
白衣女子道:“阁下忒谦,我也算得上是个行家,阁下只用一招,这绝不是侥幸。”
关山月道:“我又要说了,这无关紧要。”
那么,什么才关紧要?
白衣女子明白,她微微低下了乌云螓首:“我得先谢谢阁下救了我主婢。”
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关山月道:“我为的只是让芳驾愿意把人交出来。”
应该是实情实话。
白衣女子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该谢谢阁下、”
关山月道:“芳驾,我认为这也无关紧要。”
这是再次暗示。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事既经‘黑白双煞’当面说破,我又欠阁下一份情,不能不承认,我确实指派侍婢,远赴‘鄱阳’劫掳了董公子。”
终于承认了。
这才关系紧要。
关山月道:“为什么?”
白衣女子道:“我是受雇于人。”
关山月道:“‘黑白双煞’?”
白衣女子道:“‘黑白双煞’也只是奉命行事。”
关山月道:“他二人是奉谁之命?”
白衣女子道:“我认为是‘九江’官里某人。”
关山月道:“芳驾认为?”
白衣女子道:“‘黑白双煞’没有明说,我认为我也不必多问。”
关山月道:“那芳驾怎么会认为是‘九江’官里某人?”
白衣女子道:“若不是‘九江’官里某人,既有‘黑白双煞’这样的高手,就自己动手了,不必假手于我,更不必付出重金;实然是身在官里,怕一旦事泄,朝廷难容,株连身家。”
有道理。
关山月道:“‘黑白双煞’也没有告知芳驾,他二人那主人为什么不惜重金,要这位董公子?”
白衣女子道:“没有。”
关山月道:“芳驾已经收了‘九江’官里某人所付的重金了?”
白衣女于道:“是的。”
关山月道:“芳驾人也已经到手了?”
白衣女于道:“是的。”
关山月道:“既已收重金,人也已经到手,芳驾又为什么不肯交人了呢?”
白衣女子乌云螓首低垂,半晌才拾起,也半晌才说话:“董公子让我一见倾心,我舍不得把他交出去。”
原来
关山月为之一怔:“芳驾”
白衣女子道:“我知道,我是个孀居之人,我不该,可是,我难以自持,不能自拔。”
关山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就是,问来问去,问出个这种原因,他能说白衣女子不对,还是能表示什么意见?
白衣女子如此直接了当,如此大胆剖白,是敢做敢当,敢爱敢恨,不作世俗女儿忸伲态,还是不知羞耻,不守妇道?是该感动,该佩服,还是该不屑,不齿?
白衣女子又道:“阁下应该听见,‘黑白双煞’适才叫我华寡妇了,我姓华,双名绮云,先夫过世,我认为再也无人配看我的容貌,我也决心不再以面目示人,这是因为我夫妻情爱甚笃,我矢志守节,今生不贰,哪知李公子却让我”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她不必说下去,谁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话锋微顿,她接着又道:“我也知道愧对先夫,不容于礼教,可是我”
她又住口不言。
她还是不必说下去,谁也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关山月说了话,他不能不说话了:“芳驾,我不这么想”
白衣女子华绮云想必一怔,她忙道:“怎么说,阁下不这么想?”
关山月道:“江湖儿女,不必拘泥这个。”
华绮云道:“阁下以为,江湖儿女不必拘泥这个?”
关山月道:“我要直说一句,是情非孽,爱本不是罪。”
华绮云道:“阁下真这么想?”
关山月道:“不错!”
华绮云的话声,显示出了她的激动:“我没想到阁下恐怕是这么想,这么说的第一人,我感激。”
关山月道:“芳驾不必感激我,我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说;只是,我这么想,这么说,并不适用于芳驾之对董公子。”
华绮云应该又一怔:“阁下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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