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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师姊吕曼音从江南了断龙凤双幡而回,带来了一些江湖上的传闻,却仍然于事无补,直等到六月中旬那天,只听得半山里“锡瓦殿”上钟鼓齐作,云钹大鸣,山下显有贵客到来,峨嵋掌门人善待禅师升座,正以大礼接候嘉宾。
静因师太早已悟通禅理,且又素性淡薄,山下钟钹之声虽然听在耳内,却也视作未闻。
那吕曼音与吴玉燕二人却不同了,直眼瞪瞪望着山下,各自估量着山下来客最谁?
没有一顿饭的时间,只见峨嵋全山总监督善行禅师快步向紫云庵而来,手上持着一封大红请柬。
吴玉燕望在限内,心里早已一动,暗忖道:“莫不是泰山夏一尊的请柬来了,我不如先到师父旁边侍候,也好相机进言,顺便听些消息。”一面想着,一面顾不及与善行师兄招呼,迳往庵内而去。
吕曼音那里猜得透玉燕心意,这时早已向着善行禅师迎上前去,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三师兄,问道:“山下来了什么贵客?要大师兄以上宾之礼相接。”
善行禅师还礼道:“来的人倒不是什么有名之辈,却持了泰山掌门人夏老侠手书,故此大师兄以上礼待之。”
吕曼音心里一动,料知是泰山大会之事来了,面上却装出不知其然的样子问道:“泰山与我峨嵋一向颇少在还,无端端却来遣人通书,不知为了何事?”
善行禅师蹙起眉尖答道:“是啊!我峨嵋素与江湖没有交往,想不到泰山夏老发起什么九月九日重阳节,在泰山日观峰顶举行泰山大会,邀请各派长老前往观礼,大师兄也猜不出他有什么用意?所以才要我向静因师太她老人家要个主意。”
吕曼音嘻嘻一笑“师父在堂上打坐,她老人家四十年没有下山了,也应该出去走走,师兄见到她,还是劝说她几句才是。”
善行禅师面色一正,说道:“师妹又来小孩子气了,师太她老人家哪里还有此闲情逸意,再到红尘中去游逛;再说这泰山大会用意不明,师太地老人家也未必再愿去惹事上身。”
吕曼音又嘻嘻一笑道:“我说你不相信,这泰山大会我可说在前面,师父她老人家准去。”
善行禅师半信半疑道:“见了师太老人家自有决定,还是师妹替愚兄通报一声,说是善行在庵外侍候。”
吕曼音嘴上一声应诺,脚上早已向庵内走去,只见佛堂上静因师太垂首闭目,端坐蒲团之上,吴玉燕恭身站在后面,脸上神色不定,似乎紧张异常。
吕曼音慢慢行抵静因座前,见她正在用功,不敢惊动,静因师太却已睁眼问道:“你们姊妹俩都跑到我‘地藏静室’里来,莫非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吴玉燕还未及开言,吕曼音早已恭身答道:“掌教师兄有事向师父请示,已请三师兄在庵外侍候。”
静因师太哦了一声道:“善持身为一派掌教,有什么事自己还做不了主,倒要向我不管闲事的人请教?”
吴玉燕深恐静因师太不问青红皂白,随便一句话儿就将善行师兄打发回去,忙跪下禀道:“掌教师兄为人谨慎,总是有重大之事,才会要三师兄前来向师父讨个主意,依徒儿意思,可把三师兄叫上堂来,师父也好!问个清楚。”
静因师太接口道:“为师当然要把善行唤上堂来的,要你这样性急忙慌的干吗?”
吕曼音在旁听得师父吩咐,早将善行禅师唤至座前,行了参拜之礼,恭身站在一边。
静因师太问道:“今日不是参谒之期,你来见我何事?”
善行禅师恭身答道:“弟子一来进庵向你老人家请安,二来掌教师兄还有一点琐碎细事请示。”
静因师太点头道:“刚才我也听得曼音与玉燕说起,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做不了主,才来问我。”
善行禅师从袖内取出一个红色请柬,恭步上前,送到静因师太手上,说道:“泰山夏老派了他的二弟子向立龙,送来了一封请柬,说是九月九日重阳节泰山日观峰顶举行泰山大会,邀请各派长老观礼,掌教师兄未知他用意何在,不敢自专,所以才要弟子来向师太讨个示下。”
静因师太接过请柬,略一过目,即遣:“我四十年来未曾下山,懒散已惯,泰山大会之事你们师兄弟自己去商量决定,好在我峨嵋弟子清静修炼,与人无争,去不去都无重要关系。”
善行禅师还未及答言,吴玉燕早已抢步上前,跪在蒲团边上,脸上神色惨淡,凄然道:
“师父,你老人家不是曾经说过,说是有机会下山时,一定代为弟子了结方吴两家恩怨之事,今日泰山复老前辈既有泰山大会之举,那昆仑弟子也少不得要去观礼,正是绝好机会,怎么师父又推辞不管了呢?”
静因师太微微一怔,想起了昔日吴玉燕回山之时,自己曾顺口安慰,想不到八九个月以后,真的碰上了下山机会,不由得嗟叹道:“一言既出,前因已定,老尼少不得再到红尘一走。”
当下善行禅师得了静因师太旨意,辞别出庵,吕曼音与吴玉燕二人跟着送了出来,行抵庵门,善行又从袖内取出一封将信,交与吴玉燕道:“这是那位泰山第子顺道带来,说是你兄长一位至交所写,当着师太不便相交,倘使你要写回信时乘着日落前将信送来,泰山那位朋友明晨即须离去。”
善行交过书信即行,吴玉燕匆匆拆开书皮,略一过目,即已放声痛哭,吕曼音在旁茫然不如何故,忙问道:“好端端的又哭什么?泰山大会期日一到,只要师父她老人家一露脸,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吴玉燕还是泪流满面,呜咽得无法出声,只是把手上书信向吕曼音眼前送。
吕曼音将书信接在手中一看,原来发信人是吴氏昆仲至交好友文武判李扬,自从在泸州小镇上分手之后,即行直奔泰山,巧遇泰山掌门人泰山侠隐夏一尊为了一点俗务,已去关外,足足等了半年,才见复一尊回转,当时即将吴氏昆仲遭遇一说,四弟子冯卧龙又竭力进言,七弟子陈云龙更受了昆仑弟子重伤,吴氏昆仲与泰山侠隐交情亦复不浅,当时不加考虑,慨然相允,次日即书写好了请柬,分派各弟子四下投书。
文武判李扬在泰山耽搁了半年,此其间亦分向江湖同道探听吴氏兄弟下落,最后从金风和尚处得知,吴璧已然死在莲池水阁之内,吴璞骑了玉鬣金驼未知逃往何方,所以泰山众弟子下山时,李扬即特别嘱托,沿途探访夺命金环吴璞下落,并顺便告及九月九日重阳节泰山大会之事。
泰山二龙向立龙奉命差遣峨嵋,文武判李扬更修书一封,请向立龙顺道交与吴玉燕,内中提及吴家兄弟之事,并请其尽早赶赴泰山,路经武当时,可上武当一见卧云道长,顺便问一下吴戒恶学武之事,如能把他带到泰山,更是极为有利云云。
吴玉燕一着吴璧已死,当然痛不欲生,吕曼音看完书信,亦是代其师妹哀痛不止,一时也无法劝解。
此时已抵六月中旬,离重阳节泰山大会之期不远,吴玉燕禀明了静因师太,先行离山,急急来到武当,亟欲会吴戒恶一面。
那吴戒恶随董灵霄学艺之后,虽然日夕思念家院,却因藏灵谷中平时无人来往,外间有什么消息也传不到他的耳朵,这时随着俞一清出了山门,见到了姑姑吴玉燕,却还不知就里,行礼之后,即忙问道:“姑姑,你怎么赶来的,我父亲与叔父两位老人家可好?”
吴玉燕还未及答言,俞一清已匆匆一个稽首,嘴上说道:“戒恶,你与姑姑谈谈家常,贫道暂行先退,日落时你可到眉峰小馆找我,我们再详细商量。”说罢脚下一动,已快步向山顶逸去。
原来俞一清素来心高气傲,上次奉命下书碧云庄,调解方吴二家恩怨,想不到事体没有办成,反连累得碧云庄焚为平地,脸上当然挂不下来,所以借故先行,心里面也暗暗盘算着如何助吴戒恶一臂之力。
吴玉燕眼望着俞一清离去,泪珠儿才籁籁而下,凄声道:“这是李兄来的书信,你一看就知大概。”
吴戒恶一见姑姑泪珠直流,已料到大事不妙,接过书信一看,早哭到死去活来,几乎昏厥过去。
姑侄二人抱头痛哭了半天,才决定了一同赶回苗山,先行祭扫坟墓,然后再决定复仇大计。
俞一清早在董灵霄前面说通,吴戒恶向乃师一请即蒙允诺,次日即离了武当,戒恶穿上了重孝,奔回苗山。
那碧云庄虽遭火焚,庄里面积极大,方氏姊弟一走,碧云庄上在吴璧首徒雷杰指挥之下,首先救灭了火头,次日又从断垣残壁里面找到吴璧尸体,草草成殓,寄厝于后洞之中。
一年下来,碧云庄又慢慢恢复旧观,此时旧主人吴玉燕与吴戒恶一到,碧云庄上更是欢呼雷动,雷杰也将庄上先后经过,以及老主人寄厝所在,一一向吴玉燕察知,吴玉燕少不得奖励几句。
姑侄二人回庄第一件大事,即将吴璧棺木找了一块风水奇佳之处安葬,延请有名高僧,做了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附近苗山洞主岭不邪均亲来吊奠,其他江湖朋友,一来道远不及通知,二来重阳节泰山大会之期已届,不能再事延搁,一概未寄讣闻。七七之期一满,时间已是八月中旬,姑侄二人选了两匹快马,连夜赶赴泰山而去。
且说前回书中金风禅师,后土僧,小侠甘明与夺命金环四人,在人和镇酒家楼上,巧遇着昆仑弟子方龙竹,当时金风,后土,甘明合三人之力,挡住了方龙竹,吴璞乘机跨上了玉鬣金驼逸去,以后在西湖方夫人坟前又遇到方氏姊弟,幸得金叶丐力战方灵洁,彩凤又横身阻拦,以死相缠,吴璞又得机会逃去,这些都在前文表明不提。再说金风禅师力斗力龙竹以后,方灵洁凌空蹿来,一个“游龙戏风”硬把金风与龙竹二人隔开,方氏姊弟一走,金风禅师耗力过度,气喘神疲,休息了半晌,才慢慢恢复精神。
这“云顶五行”出于四川云顶山伏虎罗汉黄玉禅师,以一手“伏魔金刚剑”驰誉武林,大弟子金风和尚,二弟子铁木俗,三弟子圣水和尚,四弟子火和尚,五弟子后土僧,自从乃师圆寂以后,各自闯荡江湖,原无一定居处。那金风和尚与后土僧此次来到苗山,一来为了与吴氏兄弟上泰山,二来亦欲乘机与几位同门谈谈,此时一见碧云庄焚为平地,铁木僧又去了华山,所以金风和尚与后土僧二人,一时失了主意,未如往何处才好。
那小侠甘明自从为乃师闹天宫卢吟枫送书苗山分别以后,再也听不到乃师行迹消息,欲回天台,又觉山居寂寞无聊,又未知卢吟枫何时回山,普师叔家法素严,再想独自下山恐怕不可能了,所以心中亦觉一片茫然,今后行止一时拿不定主意。
三个人回到人和镇上以后,重新找了一家酒楼,开怀畅铁,席间谈谈说说,金风禅师年龄虽大,为人却极谦虚,性情和易近人,甚得甘明好感。
席间后土增谈起二师兄铁木僧已去华山,欲乘便去华山一游,就便打听一下铁木僧行踪,拜候华山几位前辈起居。
金风和尚当然一口赞成,甘明亦可亦无不可,自己对华山名胜早已向柱,随着两位高僧得能一睹华山派前辈风采,更是一大乐事,所以也愿随同往。
当下三个人在酒楼决定以后,次日即行起程,一路游山玩水,随意流连,谈谈说说,倒也颇不寂寞。想不到抵达华山以后,那铁木僧早已离山他往,取道湖广,似乎有到南方一走之意。
那裴敬亭在碧云庄受了方龙竹六阳手一震,本身直气涣散,受了重伤,虽得七宝续命丹暂时护住伤势,却是痊复无望,经铁木僧送回华山以后,得其掌教师兄许伯阳,以玄门秘传心法,助他真气直透丹田,运行全身,这才日渐痊愈,然而要想完全复原,前后总得一年以上。
华山派掌教真人许伯阳,年龄已近六十,然尚童颜鹤发,精神奕奕,以一手混元掌享誉武林,裴敬亭乃是他小师弟,受了昆仑后辈一掌之辱,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面却不以昆仑后辈目无尊长,妄下杀手为然。
原来昆仑、武当、华山三派,都属玄门正宗,三派掌门人互有交往,情谊非浅,论起辈份来方氏姊弟还应该称裴敬亭师叔才是,败在后辈手里,许伯阳这一口恶气也难得咽下去。
金风禅师,后土僧与甘明三人,在华山住了半月,遍游华山五峰,正欲准备离去,却赶上了泰山派掌门人夏一尊派遣门下弟子,送上九月九日重阳节泰山大会请柬。许伯阳原来找不到复仇机会,单独对昆仑挑战面子上又说不下去,所以请柬一到,即日写了回书,重阳节前他本人一定赶到。
金风和尚等三人又从泰山弟子口中得知文武判李扬早抵泰山,一心筹划泰山大会之事,又知吴璧已死在莲池水阁之内,夺命金环吴璞亡命江湖,重阳节之会吴璞必能知悉,届时自会前来等语。
小侠甘明与吴璧之子吴戒恶乃是结义兄弟,情逾骨肉,一听吴璧已死,当然为义弟感到悲伤,然又听到泰山大会,各派掌门均可应邀参加,会上当以公意论断方吴两家恩怨,则又为吴戒恶略略感到欣慰,心头思潮翻复不止。一夜都没有好睡,又想去武当找寻吴戒恶,告诉泰山大会消息,又想回归天台,随师父闹天宫卢吟枫前赴泰山观礼。
金风禅师与后土僧原是浪迹四海,到处为家的和尚,这时听说九月九日泰山大会,早就心存观光,虽然泰山大会的情柬没有送到,可是他们也全不在意,也谅解到这不是泰山侠隐夏一尊看不起他们,而是他们师兄弟几人各无一定居址。
甘明知道他们要去泰山,想到师父卢吟视与吴氏昆仲乃是至交,到时绝少不了他,所以心里也是一动,与其回天台找师父,还不如迳赴泰山尚比较直截了当。
金风师兄弟与甘明等三人,又作一途,辞别华山许伯阳,也了潼关,取道洛阳,直奔泰山,途上行行歇歇,沿途古迹名胜甚多,倒也甚觉愉快。
一日行抵泰安城外,天色已近黄昏,附近找不到宿处,二人不由得加紧脚步,直往城中飞奔。后土僧性情最急,放开步伐,直如一条疯牛,口中乱嚷着:“闪开些,闪开些,小心洒家撞上了你。”
金风禅师一见已到城内,这样没命飞奔,势必惹人怀疑,正想叫后土僧走慢些,却见街边斜刺里穿出来两个小童,似乎正在戏嬉,那后土僧行得最快,一个没留神,早就撞个满怀。金风禅师在后看得清楚,唯恐后土僧鲁莽,碰伤一了小孩子,惹起事非,当下急声告诫道:“土师弟小心,不要撞坏了人家。”
后土僧虽然性如烈火,可是近年来随着他师兄金风禅师遍游各地,也知世上奇材异士不少,着实把火气减退了许多。这时眼前黑影一晃,已见两个男女小童,一前一后,直向自己左膀撞来,又听得师兄金风禅师在后面一呼,当然不敢任性胡为,赶快一提真气,左脚轻点,早向右边斜蹿出去。
说也奇怪,那两个小童好似只管戏嬉,嘴上大声说笑,后土僧这一蹿虽然未用全力,却也早到右侧街边,谁知身形还未站定,那两个小童却如影随形,也早赶到身边,嘴上还大声嚷道:“你这个酒肉和尚,怎么老挡住我们的去路。”
后土僧心中早就奇异,暗忖道:“这两个小童奔的好快,资质倒是不错,如能收为门下,当能为我云顶五行放一异彩。”心中略一思索,左臂早就一个“海底捞月”想把前面男童抱在手中,细细问他家庭情形,再作打算。
后土僧出手虽快,那男童却跑的更快,一头就撞在左胁京门穴上,半身一阵麻痹,施出去的左臂竟悬在半空,酸软交加,神态极堪发噱。
那后面追来的女孩子身手更快,一个箭步早将前面男童抓住,嘴上笑喊道:“可把你抓住了,还看你向那儿跑?”
那个男童面上虽然笑嘻嘻地,而眼睛却狠狠地向后土僧望了一下,好似道:“不是你在前面碍事,我那里会给别人抓住?”
男女两个小童笑声连天向原路飞跑回去,后土僧眼睁睁地望着,吃了一下暗亏,半晌动弹不得,又不敢骂出口,怕叫后面随行的小侠甘明听到笑话,赶快调匀气息,一提罡气,运行全身血脉,那京门穴上才渐渐地减去软病,恢复过来。
此时金风禅师与甘明二人早已赶抵身后,甘明年幼口快,乱嚷着道:“这两个小童准有来头,土师父,你没有被碰坏吧?”
后土僧那敢直言,只是气愤愤地骂道:“要不是大师兄一再告诫,我准要给这两个小童一顿好的。”
金风禅师一切看得清楚,早知这两个小童受过高人指点,可是匆忙之间却看不出那派身手,忙轻声嘱咐道:“土师弟不要胡言乱语,免得旁人听了笑话。”
后土僧虽感惊异,却仍以为那个男童碰得凑巧,正撞上了京门穴,才使自己身上一软,无法使出功夫,一面走着,一面是吩吩叨叨不已。
此时泰安城内早已万家灯火,三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些酒菜,胡乱吃喝。
那后土僧还是闷闷不乐,为了刚才那小孩子一撞,自己学艺数十年,虽然不能登峰造极,也不是一般庸俗之辈可比,却不能闪开小童一撞,一切都被甘明瞧见,这个筋斗倒也栽的的确不小,然也想不出这两个小童到底和自己有什么恩怨,像是无意却似有意,说他故意来找晦气吧,又像是一时游戏胡奔,愈想愈是纳闷,总找不出一个道理来。
泰安地处泰山脚下,泰山峰峦,历历在目,金风禅师为了明日赶路,草草用过晚膳,即欲寻觅旅店歇宿,后土僧喝了一肚子闷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手往腰中一摸,意欲掏出银子付账。
侠义结交,原不需要彼此客气,金风禅师与甘明二人向后土僧望了一眼,也不多说。
此时酒楼伙计早就嚷道:“承惠两钱四分银子,多谢大师父赏赐。”说时左掌伸出,等候付账。
后土僧右手伸在衣襟之内,掏了半天,脸上挣得痛红,还是没有取出银子,金风禅师不由得诧异道:“土师弟,随便找块碎银子付账好了,何必费那么大事?”
后土僧急得乱嚷乱跳,一手抓住酒楼伙计,大骂道:“你这家酒楼准是窝有小偷,这么一顿饭的时间,我袋里的碎银子全丢了。”
后土僧气力又大,那伙计被骇得面青唇白,急辩道:“大师父,我这家鸿运酒楼在泰安府里招牌响亮,来往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你吃喝完了没有钱付账,竟撒开胡赖,还要讹人。”
后土僧那肯听说,举起碗大的拳头正要动粗,却被金风禅师上前阻止道:“土师弟休得撒野,你的银子那里丢了也要细细想一想,那能随便诬赖好人。”
后土僧怔怔地松开了双手,略一思索,早已拉开脚步往楼下直奔,嘴上大骂道:“那两个顽童,偷了洒家的银子,我看你往那里逃。”
这边甘明早将碎银子取出,往桌上一搁,心里也觉事情古怪,一闪身随着后土僧落楼而去;正是无意一撞,妙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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