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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球道:“幸好给我们遇上!”
他一个箭步标了出去。
北彪林雄哪里还敢怠慢,双双跟在石球之后。
石球人虽然矮胖,行动倒也算敏捷。
可是到他来到仇夫人面前,却已像爬过两座大山,连连在喘气。
北彪林雄反而没有喘气。
三个人连随将仇夫人围在中央。
无论哪一个女人,突然看见三个大男人向自己冲过来,不免都会大吃一惊。
仇夫人虽然好像没有大吃一惊,却已怔住在当场。
石球一收步,就一声:“站住!”
仇夫人还笑得出来。
好冷的笑容。
石球竟然不由的打了一个寒噤。
北彪林雄也没有例外。
三个人一时间竟好像变了三个傻瓜。
仇夫人也不知是否因为看见这样,笑得更开心。
她笑得越开心,笑容也就越冷。
这个女人果然是大有问题。
石球一沉脸,道:“你在笑什么?”
仇夫人道:“笑难道也有罪?”
石球怔住。
仇夫人冷笑接口道:“三位好像是做官的。”
石球道:“我是这个地方的总捕头石球!”
“副捕头林雄!”
“副捕头北彪!”
林雄北彪的反应并不慢。
仇夫人好像吃了一惊似的,一收笑脸道:“原来是三位大捕头!”
她又笑了出来,道:“三位大捕头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石球道:“一些也不错。”
仇夫人道:“我好像没有犯过罪。”
石球道:“好像?连你自己也不肯定?”
仇夫人道:“我的记性实在太坏。”
石球道:“昨夜的事情相信你还没有忘掉?”
仇夫人道:“你是说什么事情?”
石球道:“昨夜你有没有在美人楼买一瓶美人酒?”
仇夫人道:“这件事我记得石球道:”买酒之前你有没有说过因为只想杀一个人,所以只买一瓶酒?“
仇夫人一笑道:“那是气话,好像我这种弱女人,连蚂蚁都踩不死一只,怎会有胆子杀人?”
她就像昨夜那样,又作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姿势。
石球眼都直了,厉声道:“那瓶美人酒你拿到哪里去了?”
仇夫人道:“我送了给一个人。”
石球忙问道:“谁?”
仇夫人道:“忘记了。”
石球瞪眼道:“买酒的事情你还记得,将酒送给了谁人你岂会忘掉。”
仇夫人道:“我胆子小,你不要这样凶好不好?”
石球冷声道:“少废话,快与我说清楚。”
仇夫人道:“你真的认为我会拿那瓶酒去杀人?”
石球道:“如果你不会,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仇夫人忽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冷冷道:“看来城中只怕出了人命案子了,你那么紧张找那瓶酒,莫非是与酒有关?”
林雄脱口道:“已经有一个人被人用一瓶美人酒毒杀!”仇夫人连随问题:“哪个人是谁?”
林雄道:“美人楼的老板水观音!”
“是她!”仇夫人这一次显然是真的大吃一惊。
石球看在眼内,喝问道:“你认识水观音?”
仇夫人不答反问:“水观音真的被人用美人酒毒死了?”
石球瞪着她,试探着问道:“你这样关心,莫非与这件案有关连?”
仇夫人笑道:“我不过好奇问问。”
她笑得有些勉强。
石球冷笑道:“你的好奇心,倒也不小。”
他语声一顿,叱喝道:“那瓶美人酒你拿到哪里去?说!”
仇夫人不说。
石球等了一会,才道:“你最好立即说出来,否则莫怪我拿你回衙门去用刑迫问。”
仇夫人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忘记了,你叫我如何说。”
石球冷笑道:“你真的要我抓回去衙门一趟,记忆力才会恢复过来。”
仇夫人叫起来:“你真的要抓我回去衙门用刑?”
石球道:“你不说,就只好这样!”
仇夫人又叹了口气道:“我本还想到处走走,现在却非要回家不可了。”
石球道:“你家在那里?”
林雄跟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北彪亦问一声:“水观音的被杀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仇夫人又笑了,道:“你们一齐问,我回答哪一个是妤?”
石球道:“哪一个都要回答,所有的问题都要回答。”
仇夫人道:“可惜,我现在真的要走了!”
她真的提起脚步。
林雄猛喝一声:“哪里走!”一手抓过去。
他只道手到拿来,谁知道眼前一花,竟抓了一个空。
北彪那边亦已动手,双手。
仇夫人避开了他的右手,却迎上了他的左手!
他大笑道:“我看你能够走到哪里去。”
在大笑声中,他左手一抓,再抓,三抓!
仇夫人一闪,再闪,三闪!手中那柄红雨伞突然敲落在北彪的手背!
北彪大叫一声,一只左手几乎没有给那柄雨伞打到地上去!
他忍痛跳开去,大叫道:“她那柄是铁伞!”
石球一惊道:“好家伙,原来是个会武的?”
他连随吆喝一声:“兄弟动兵刃,莫教她走了。”
呛啷的他那柄长刀已出鞘!
林雄的一条天门棍亦已撤出来。
他头脑虽然不大灵活,身手倒迅速得很,北彪那一句话才说完,那条天门棍已在他手中。
仇夫人正向他这边走过来。
林雄一声“哪里走?”天门棍“老树盘根”扫向仇夫人的双脚。
仇夫人动人的身子即时飞起来。
棍从她脚下扫过。
林雄招变的也够迅速,棍一挑,仍然扫向仇夫的的双脚。
仇夫人手中红伞几乎同时一沉!
“叮”一声伞棍交击!
那竟是真的是一柄铁伞。
仇夫人的手力也算厉害,林雄的天门棍竟给她一伞打了下去。
她那柄铁伞却向上反弹起来。
借力使力,她的身子飞的更高,一飞竟飞上了旁边一间屋子的瓦面上。
北彪那边看的真切,一个箭步标过去,脚一顿,纵身亦向那屋子的瓦面跃去。
他的轻劝也实在不错,一跃就上了瓦面。
脚步却还未站稳,仇夫人的铁伞已向他扫至。
他一双飞蜂钩已在手,左右忙架去。
叮叮的两声,铁伞扫在那一双飞蜂钩之上!
北彪立时感觉一股奇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冲撞过来!
他惊呼未绝就连人带钩,给仇夫人那一伞硬硬扫了下瓦面!
总算他身手敏捷,半空中-个翻滚,稳住了身形,双脚先着地。
石球林雄都看的清楚,忙奔了过来“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北彪摇头道:“那个女人武功高强,我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林雄道:“三人联手又如何?”
北彪道:“也许可以制住她!”
石球立时一幌刀,道:“我们上!”
他矮胖的身子旋即弹起来,居然弹上了瓦面。
北彪只怕他有失,忙亦拔起了身子。
林雄更不敢怠慢,他竟然也跃得上,却落于瓦面边缘,一个身子在摇摇欲坠。
石球在一旁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仇夫人若是仍然在瓦面上,趁这个机会出手,相信又是只需一铁伞,就可以将他们赶下去。
她却已不在。
三个人站稳了身子,才发觉仇夫人已远在好几丈之外。
她身形如飞,瓦面过瓦面,也不知道是否看见了石球三人已跃上来,那身形再落下,竟回头招招手,好像还一笑。
石球三人看得目定口呆。
仇夫人的身形连随又飞起。
这一次落下便不见再飞起。
石球三人等了一会仍然不见人,不由都上前两步。
林雄脱口道:“她哪里去了?”
北彪道:“好像是跳下去了。”
他问石球:“头儿,我们怎样,要不要追下去?”
石球反问道:“你认为我们能否追得上?”
北彪摇头道:“我认为就不能了,她身形起落简直就像飞鸟一样。”
石球道:“既然是这样,我们现在就是不想暂时放过她也不能了。”
他沉吟接道:“不过好像这样的一个女人,定然相当受人注目,要追寻他的下落,相信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捕快已经闻讯赶来,纷纷高呼道:“头儿,发生了什么事?”
石球应声往下瞟一眼,道:“来得好,林雄你吩咐他们通知其他的兄弟,那边去仔细打听,如果发现了那个女人的行踪,或者她的巢穴,尽快回来报告,切莫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林雄道:“此外头儿还有什么要吩咐他们?”
石球道:“没有了。”
北彪道:“我这就下。”
他一收天门棍,纵身跳下。
石球亦将刀入鞘,目注那边道:“再遇上,我们且用绳网对付她!”
北彪道:“这也是办法。”
石球道:“如果绳网也没用,就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北彪道:“头儿放心,我看这个女人还不至于绳网也对付不了。”
石球沉吟着又道:“以她这样的武功,竞还要利用酒来杀人,她要杀的那个人,武功岂非很可怕?”
北彪道:“最低限度必在她之上。”
石球道:“那个人,现在也许已死于那一瓶美人酒之下,否则亦必已正步向死亡。”
北彪微喟道:“我们虽然已知道,却无法阻,因为连她要杀的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石球道:“如果是这样反而简单,只要我们要弄清楚水观音那件案,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北彪道:“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仍然要去找柳三江?”
石球道:“非找他不可!”
北彪道:“这个人好找。”
石球冷笑道:“因为他到底是这个地方的名人。”
柳三风事实是扬州的名人。
尤其是欢场女人,大都认识这个人而且非常喜欢这个人。
一个男人要做到这样,据讲必须先具备五个条件,也就是所谓“潘”、“驴”、“邓”、“小”、“闲”
这五个条件柳三风据讲一个都不缺,所以在欢场女人的心目中,比金满楼还受欢迎。
金满楼虽然已具备潘安的相貌,邓通的财富,其他的三个条件,据讲还不大足够。
不过,年来,柳三风却已很少在欢场中出现。
有人说,是因为他已经没有钱。
这并不成为理由,欢场中不少女人早已表示,只要柳三风来找她们,她们非独不要柳三风出钱,而且还送钱给他使用。
也有人说,是因为他迷上了水观音。
这个倒成为理由,这一年以来,柳三风的确总是在美人楼出入。
但很多人都认为完全是因为胡香的关系。
这才是主要的理由。
自从胡香公开在柳三风家中出入之后,除非胡香已保镖外出,人不在扬州,否则就是美人楼,也一样不见他的踪影。
事实胡香不单止武功高强,吃醋的本领亦是非同小可。
有一次柳三风去了百香院,给她知道找到去,整间百香院几乎都给她拆掉。
那一次之后,柳三风才知道弄上了一条母老虎,却已绝无方法摆脱。
胡香在城内之时,他只有正经起来,就算忍不住,想去某些不正经的地方,想干某些不正经的事情,也只有要极度秘密的情形下,才能够采取行动。
幸好胡香外出保镖的时间,也实在不少。
很多人都奇怪,以胡香这样本领的女孩子,相貌又不是丑陋,甚至可以说相当美丽,竟会迷上柳三风这种男人。
这就连胡香本人,也无法解释。
或者这就所谓前世孽债。
每一次保镖归来,她在镖局将行装卸下,整理好一切之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柳家。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院中有芙蓉,还有菊。
菊蕊香犹浅,芙蓉秋正娇。
胡香找到柳三风之际,柳三风正独立书斋窗前,仿佛在欣赏窗外盛开的芙蓉,老大的眼睛,眨也不一眨。
胡香来到他身旁,他仍然没有反应。胡香忍不住叫一声:“三风!”
柳三风浑身一震!
“谁?”他脱口惊呼,忙回过身来。
胡香道:“是我!”
柳三风定眼一望,道:“原原来是你。”
胡香道:“你以为是哪一个?”
柳三风道:“我?我没有以为”
胡香道:“你好像非常惊慌。”
柳三风道:“这只是因为你来得太突然。”
胡香道:“你呆呆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柳三风吞吞吐吐,道:“我不过在看那些芙蓉。”
胡香奇怪的道:“那些芙蓉有什么好看?”
柳三风道:“这个时候,这个院子,除了那些芙蓉花之外,还有什么可以一看的。”
胡香道:“据我所知,你以前并不喜欢花草树木。”
柳三风冷声道:“现在喜欢可以不可以?”
胡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道:“你以前说话也不是这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三风道:“没有事情发生。”
胡香道:“没有就最好,怎样,今天没有地方去?”
柳三风道:“恰好没有。”
胡香道:“省得我到处找你。”
柳三风淡笑。
胡香转问道:“午饭吃过了?”
柳三风点点头,反问道:“刚押镖回来?”
胡香道:“已回来两个时辰,不过先回去镖局打点一下。”
柳三风道:“这一趟路上如何?”
胡香道:“还好走,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柳三风便问道:“是什么事情。”
胡香道:“我路经瘦西湖柳堤,见到一个人。”
柳三风道:“谁?”
胡香道:“金满楼,他策马狂奔,好像这种身价的人,大清早那样赶路,是不是奇怪得很?”
柳三风道:“也许他什么亲戚死了,管他那许多干什么?”
他忽然问道:“你拿在左手的是什么东西?”
到现在他才发现胡香的左手拿着一个锦盒。
胡香道:“是仇夫人送我的礼物。”
柳三风道:“仇夫人?”
胡香道:“也就是我最近接运三趟镖的镖主人。”
柳三风道:“你接连三次都是替这个仇夫人押镖?”
胡香道:“嗯。”柳三风道:“押的是什么东西?”
胡香道:“珠宝。”
柳三风道:“三次都是珠宝?”
胡香道:“都是。”
柳三风道:“找到你来押运,而且接连三次,那些珠宝的数量只怕不少。”
胡香道:“事实不少。”
柳三风道:“当然也是值钱珠宝?”
胡香道:“当然。”
柳三风奇怪道:“这个仇夫人到底是什么人?”
胡香道:“一个寡妇。”
柳三风更加奇怪,道:“一个寡妇何来那么多珠宝?”
胡香道:“她死去的丈夫,就是仇子野。”
柳三风道:“月花轩的仇子野?”
胡香道:“正是。”
柳三风道:“这就怪不得了,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到这个人?”
胡香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是仇子野的老婆。”
柳三风道:“接连三次都是押运珠宝,你早就应该问清楚她的来历。”
胡香道:“现在也不迟。”
柳三风道:“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是替人押运珠宝,我一定建议你先问清楚,万一对方是一个接赃的女贼,可就麻烦了。”
胡香道:“我不是不想将那些事告诉你,可是你对于那些事一直都表示不感兴趣,甚至曾经叫我不要在你面前再-嗦,所以年来我都没有再多嘴。”
柳三风闷哼。
他记得自己是曾经那样说过。
胡香道:“不过你放心,我也是老江湖了,她要是一个女贼,如何瞒得过我的眼睛。”
柳三风道:“我知道你江湖经验丰富,可惜十年如一日,到现在你仍然是那么粗心大意,只要对方行动上小心一点,对方是什么人,你瞧得出才奇怪。”
胡香道:“你这么清楚。”
柳三风道:“相处这么久,怎会不清楚。”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人也算美丽,如果学得小心一些,温柔一点,是必很可爱,又何至现在仍然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胡香娇笑道:“谁说找不到?”
柳三风道:“哦?”胡香道:“你不就是了。”
柳三风苦笑。
胡香忽问道:“什么时候你才让我名正言顺的”
柳三风截口问道:“那个仇夫人到底送了什么礼物给你?”
胡香叹息道:“每当我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你总是”
柳三风又截断了她的说话,道:“打开来看看。”
胡香只有叹息道:“好。”
她将锦盒在书案上放下,接道:“这样礼物,我想你不会喜欢,所以我带来与你分享。”
柳三风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香一只手已准备将锦盒打开,闻言又停下,道:“是一瓶酒。”
柳三风失望的道:“只是一瓶酒?”
胡香道:“我担保你也想不到那是一瓶什么酒?”
柳三风道:“酒有多种,想得到才奇怪。”
胡香道:“总之你一定会很意外,很意外。”
柳三风说道:“现在我已经够意外的了。”
他话是这样说,但到胡香将锦盒打开,还是不由得怔在当场。
锦盒内的确是一瓶酒。美人酒!
胡香一直在留意柳三风脸上神情变化,立即道:“我说的对不对,很意外是不是?”
柳三风冷笑一声,道:“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不过是一瓶美人酒,仇子野生前出了名吝啬,想不到他的老婆也是一样。”
胡香道:“你再看这张美人笺之上写什么?”
她拈起放在酒旁的那张美人笺,递给柳三风。
柳三风接在手中看,道:“美人酒赠美人尝这个仇夫人倒懂得讨好你。”
胡香道:“这样的礼物,不是很有意思?”
柳三风冷笑道:“有意思极了,你既然这样高兴,还不赶快喝掉它。”
他立即将一只杯子递给胡香。
胡香道:“你也陪我喝一杯。”
柳三风道:“你自己喝好了!”
胡香道:“为什么你不喝,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喝这种美人酒?”
柳三风道:“一直都喜欢,但现在已经不喜欢。”
胡香道:“为什么?”
因为近来老是陪着水观音,这种酒我喝的已太多。
柳三风这句话在咽喉打滚,几乎就说出来。
他好容易才压下那句话,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胡香道:“好歹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胡香道:“独喝可不是味道。”
柳三风道:“那我找一个人来陪你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