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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伯伯你说下去吧。”
“你还要我说什么?”
“说说名号中有‘银’字的人。”
“啊。令尊既已艺列五客,等闲的银鞭银镖之流决害不了他,至于名号中有个‘银’字而下艺又高的人,自是很少,据我所知:金钩银叟的武艺可能很高,但也不过是‘四至’的人物,不见得能单独害死令尊。此外银面风神则几已十年来不曾露面,也许早就老死了,令尊也不可能去惹他。”
“不有没有武艺更高的?”
“唔!”中州浪客想了很久,直到酒菜列上桌面,才重重,一拍后脑苦笑道:“你说的是‘银’字还是‘颜’字?”
甘平群被这一问愣住了——紫凤女临终之时,虽曾说仇人是银但“银”“颜”两字同音,谁知她说的那一个字?
他想了一想,恨声道:“不管他是那一个字,姓颜的有没有武艺特高的人。”
中州浪客叹道:“若你仇人果是‘鹤颜仙客’,那你的仇也就冤沉海底了。听说那人不但艺来高绝,而且智谋深沉。就在二十年前武林盛传‘一仙’、‘二王’等的名号时,忽然有人在绍兴雷门那面大鼓上写了‘尽奴中土仙王客’七个大字,署名就鹤颜仙客。当时轰动武林几个月,后来不见有什么动静,各人才把这事淡忘了。”
甘平群失笑道:“莫非是狂徒的恶作剧?”
中州浪客正色道:“我为了七个字,特别从罗浮赶到会稽去看了一次,七字那笔势龙飞蛇舞,每一笔都力重千钧,岂是狂徒所能?我看那七字写得太妙,蓦仿很久,现在还可以写得出来。”
甘平群大喜道:“伯伯能不能写一遍给小侄看看?”
“这有何难?”中州浪客取过文房四宝,一挥而就。
甘平群一眼瞥去,喜得叫起来道:“这就是铁面神龙的笔迹。”但他仔细一看,又忍不住剑眉微皱道:“伯伯你有没有写错?”
中州浪客诧道:“我写错什么?”
甘平群道:“字里面‘钩’、‘点’的部位,是否和原来的完全相同?”
“我这摹仿圣手除了笔力略逊,敢说和原来一样。”
“这就奇怪了,铁面神龙的‘土’字,上面要长得多,莫非他也是摹仿那人的笔迹?”
“贤侄不必费这脑筋,你只须拿我写的往会稽对一对真迹,然后再设法逼那铁面神龙写一遍,也许很有帮助。”
“谢谢伯伯!”甘平群小心翼翼把中州浪客所写的纸条装进衣袋,续道:“伯伯方才说的‘一仙’、‘二王’又是谁?”
中州浪客道:“一仙就是‘纱帽癫仙’,二王就是‘狐王’和‘佛王’,这三人一直浪迹江湖,但我没有遇上过,听说那‘狐王’还是一个妇人哩。”
甘平群笑道:“今天得遇伯伯,小侄获知良多。小侄猜想杀父仇人多半是那转轮王,也就是伯伯所说的‘鹤颜仙客’。”
赵如玉道:“甘小弟,你怎能这样肯定地来说?”
甘平群道:“小弟只说多半是他。因为他能驱使‘二神’,艺业自是高绝,而武林中却一直没有他这一号。再则他要将武林人物在他门下转世,这狂妄的做法和写在雷门大鼓上七个字的意思不谋而合。三则他毁灭前代剑圣于非子的‘浩然天罡录’”
中州浪客惊道:“剑圣那部秘笈被他毁了?”
“是的。”甘平群点点头道:“他将那部秘笈揉成一团,放在掌里一合,再一开,立化一股飞烟,连飞烬也不剩下一点。”
“好家伙!”中州浪客叫道:“那是九阳神掌,从来没练成功。”
甘平群轻笑一声道:“不管他什么掌,那部秘笈只是假的。”
“奇怪!”
“这出于我那翟姐姐的慧心,她弄出一份假秘笈,转轮王居然上当。当时小侄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后来听说他曾因那秘笈特别到中州调查了数月,结果发觉上了当,才严令拘捕小侄和翟姐姐。如今回想起来,那部秘笈对转轮王的关系太大了,怪不得他要立刻把它消灭。”
“你这话,连我这伯伯都不明白。”
甘平群面带愁容道:“转轮岛拥有数以百计的天下绝艺,转轮王更严禁部属藏私,可见他已精通各门各派的绝学,自以为天下无敌。却只有一门绝学可以制他死命,那就是‘浩然天罡录’。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舒颜一笑道:“不过这也因为翟姐姐伪造秘笈时,故意写出半通不通的话,让阅读的人去猜,最后又引用真正的秘笈上的一件规定,要比服下‘天龙胆’,转转王想到‘天龙胆’难得,‘浩然天罡录’难练,那还不把它毁了?”
“有理,有理。”中州浪客连连点头道:“贤侄分说得好。你那翟姐姐是谁的门下?”
甘平群一愣,旋道:“这倒未听她说起。小侄一直以为她既然练成‘雷音掌’,该是无化仙姑的弟子,但转轮岛银袍总巡察又说她的‘星云步’是罗喉老人的绝学。”
“你方才急着要去漳洲,就是为了找她?”
“是的。只有她才知道浩然天罡录可能落人谁手。”
“好,饭后和你一道走,我要见见这位刁钻的小姑娘,再则也想会会那押解解剑书生的怪客。”
甘平群闻言一震道:“可是一位使短龠的蒙面人?”
“正是。”
“糟了!”甘平群叫道:“那是华伦正大叔,可算是好人,他这番押解银剑书生回去,势必也要被转轮王收押起来,我们快去截住他。”
在座三人听他这么一说,正自茫然,却听大门外有人大笑道:“你们喝酒吃肉,却教我老人家替你们站岗,岂不罪过。”
冯行义一听这人的声音,立即奔出。
甘平群微愕间,已见一位七旬上下年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目光炯炯的老乞丐走了进来。情知是一位异人,急忙离席躬身,叫了一声:“老前辈!”
赵如玉也站起来叫一声:“独脚师伯!”
老丐见中州浪客大模大样,据案大嚼,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喝道:“你快不快走,要在这里害人不成?”
中州浪客诡笑一声道:“教我走,好让你独是不?”
老丐正色道:“我还不至于这般无赖。你在漳洲闯的祸,已带到这里来了,若不是我在路上替你挡了一阵,那伙兔崽子怕不早就来到了。”
中州浪客见他不像说假,这才知道事件严重,站起身子,向甘平群笑道:“贤侄,你我往山上喝去。”
老丐急道:“不行,你我可以走,这娃儿却得留下来替主人挡过一场灾难,但也得改过脸孔才行,千万不可让人认出你是卖乌龟的孩子。”他说罢丢下一包丹药,顺手捞起盘子里的鸡鸭,叫道:“假道学,拿酒跟我走!”
甘平群望着老丐和中州浪客飘然自去,问道:“冯兄,才来的那位老前辈是谁?”
赵如玉代答道:“他老人家就是冯兄的师尊,四至奇人,南陲独脚神丐。”
“啊!”甘平群失声道:“小弟只看出冯兄是武林人,却不料竟是奇人弟子,但他老人家分明有双脚,怎又号称‘独脚’?”
冯行义笑道:“他老人家虽然传了兄弟几手武艺,却不允兄弟入帮,故兄弟只能算是他老人家的寄名弟子。至于为什么号称‘独脚’,兄弟也在上月才知道,他老人家右脚是铁打的哩,这包丹药,想是易容丹,甘兄弟也该打扮了,赵兄弟也得及早关照府上准备应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