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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放过斐迪南的。
长夜漫漫,凤翼只是站在那里,连原先的姿势也没有变,静静地等待天明。
苏若猜得不错,那个在黑夜中闪过的人影,确实就是苔丝。
一回到戴莫斯,胡里安就迅速命人为她解除了封印,回复了法力。这一回再也没有人反对——他们实在太需要一个战士。
她本来是想找凤翼和苏若商量的,却听见了他们的讨论,一字字一句句,她都已经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但是实在没有办法勉强自己接受——杀死哥哥?为了艾尼高的和平杀了哥哥?他有什么错,一切的争端本来就是斐迪南挑起的。
没有再商量的余地,苔丝愤愤返回了戴莫斯的临时行宫。
慢慢走入了胡里安的寝帐,不知为什么,那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令她陌生和畏惧。不远处的墙上,挂着神庙里的利器“幻灭之眼”那是在地狱沼泽提炼出的魔物,用shuetbare制作的幻灭之眼,具有长而细的外形,轻便而又功能强大。在刃的中间部位凿出的洞可以减少空气阻力,因此每次挥剑的时候都会发出呼啸声。神秘的石头shuetbare的产地不明,据古文献记载,它是随海流从海岸的某一个国家漂流到此地。还有的传说,说有一位身着manteau的神仙将此材料交给人类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几乎是在斐迪南发兵的同时,胡里安就从神庙里取出这柄剑,打开了戴莫斯的最强力量。
胡里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张地图,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手指在桌面上急速的敲击着。
“哥”苔丝喊道。
“苔丝,你来的正好”斐迪南连忙招呼“你来看,斯德的十一路兵团几乎摆明了是控制后方的”
苔丝摇摇头,走了上去,问道:“哥哥,你说,如果明天斐迪南忽然死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斐迪南?死了?”胡里安回过头,似乎惊异于妹妹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大笑着说:“若真是天神开眼,那个混蛋死了,还用说吗?当然是干掉那些科纳多杂种,挥兵拿下科纳多了!”
苔丝眼睛一下睁圆,不敢相信地望着胡里安“哥哥你说什么?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胡里安敲了敲地图,声音立即变得低沉了些:“是,我从前不是那样的人,那又怎么样?被凤翼打的落花流水,斐迪南他险些就吃掉我们。苔丝,你难道还希望哥哥是一个不开窍的白痴么?”
苔丝心乱如麻,他变了,他真的变了,皇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只要沾上它的人就会变得心中充满了肆虐和残暴?
胡里安好象听见了她无声的抗议,回答说:“苔丝,我变了你呢?难道你还是从前那个苔丝吗?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胡里安已经死了,那个什么都愿意相信的苔丝也不在了。艾尼高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我是戴莫斯的王,我如果善良,那就是软弱;我如果软弱,我的臣民就肯定会灭亡。”
这番话说的苔丝哑口无言,她必须承认哥哥说的在理。只是哥哥已经不知不觉的和胡里安说起一样的话她心中的痛楚竟是无法言说的。她本想找哥哥证明些什么,但是却证明了那个苏若。
不知道她在沉思什么,胡里安安慰着:“不要想太多了,苔丝,明天我们一起出手打赢这场仗,以后我们一起统治戴莫斯,只要我们兄妹联手,再也没有人敢打戴莫斯的主意。”
惨然笑了笑,苔丝向外走去:“我会打赢这场仗的,但是对于戴莫斯我再也就没有兴趣哥哥,你说的对,苔丝,也不是从前那个苔丝了。”
看着她的背影,胡里安心中一阵难过——苔丝,我何尝不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们已经注定有缘无份苔丝,你是在为这个伤心吗?哥哥也是一样啊圣箭放在手边,光华高贵而柔和。
恢复法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念动了圣箭的咒语。这些日子来,那串咒语就像烙铁烙在心头一样,一遍遍地重温。
米夏亲手设下的封印被打开了,通向灵界的奇异光门出现在她面前,伴随着光门出现的,是一幅弓箭。
看上去似乎是纯金的质地,却是无比坚硬。传说中的圣箭是用龙骨制造,箭矢却是在圣银中炼出来的。这是必杀之箭,箭镞所指向的地方,即使是神,也无法逃避。
这是米夏的箭,米夏,那个天地间唯一的天使,带着他的微笑和无止境的关爱离去,却留下了这一幅弓箭,也留下了一个使命。他如此的信赖自己,将这代表弓弩手的荣誉的圣箭留给了她,他是相信她会做出些什么来的——她也一定会做出些什么。
但是,如果米夏知道明天她将会把这枝箭射向他亲爱的哥哥,又会怎么想?
对不起啊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要斐迪南活着,戴莫斯就处在倾覆的危机之中米夏,原谅我,我没法子选择了,我会为你和你哥哥报仇的,我保证苔丝泪眼已是盈盈。
一遍又一遍的拉开弓,重复着说过了几十遍的话,好象在向谁保证着什么。
苔丝将箭头瞄准了远远的宫墙,好象那里就是斐迪南的心脏
离这里两百里远的斐迪南的军帐,也是灯火通明。
虽然凤翼不在,但是由于斐迪南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三路军团领军的大将,个个是可用之材。在行兵部署上,几乎没有什么掣肘的地方。天衣无缝的战斗,斐迪南亲自把命令下达到每一个指挥官手中,才坐在锦榻上,稍事休息。
绝对的服从——每一张面孔都是绝对的服从,甚至还有些景仰。这多少令斐迪南感觉到了厌烦,他开始怀念凤翼,那个有着明亮眼睛的年轻人,总是可以在关键时刻发表自己的意见,总是可以放心的将半壁江山交到他的手里。
又要习惯孤单了吗?斐迪南扪心自问,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袭上心来。
米夏、凤翼他的身边为什么注定没有人留下来?
“陛下”侍卫在一边谨慎的提醒“休息一会儿吧,很快就要天亮了。”
斐迪南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吩咐道:“再过一会儿,你就去把他们喊醒。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就进军!”背后的伤口还在剧烈的疼痛着,斐迪南索性用力挤压了一下那块肌肉,强烈的痛楚一下刺痛了他有些麻木的神经——明天,将是最后的战役,容不得半点马虎。强大的动力流进他的每一条神经,斐迪南霍然站起,疲劳与伤痛被扔进了帕拉力巴河,流入大海之中。
这将是我战斗生涯中最光辉的一笔,会永远被艾尼高的历史记住!斐迪南对镜子里的自己喊着:“斐迪南,打起精神,可不能失败啊!”镜子里的他,神采奕奕,眼睛里是渴望与攫取的无尽光芒。依然是那个斐迪南,打不死的斐迪南,永不失败
夜依然很深,今夜的天气倒是特别的好,可以看得见星空。
肆虐的风卷着沙粒,劈劈啪啪的打在帐篷上和战马的铁甲上,在空旷的夜晚引起了极大的回响。
哨兵们标枪一般站在大营的门口,站着,虽然是在血色沙漠的寒夜里站着,毕竟还是幸福的,至少可以想想家乡的小溪,想想明天就不一定看得见的明媚阳光。
每一个军人在大战前夕应该都或多或少的想起了心中一段柔柔的光阴,或是一个温存的女子,或是一个娇笑的孩儿他们实在出生入死太多次,也正是因为一次又一次从长矛和砍刀下捡回一条命,才更知道活着的不易。
今夜,帐篷里没有粗鄙的笑话,没有熊熊的篝火,没有酒,甚至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六十万戴莫斯人就在百里之遥处等着决战,六十万!他们有几个可以活着回到科纳多安享太平?
几个快要燃尽的火堆,火苗竭力的挣扎,每一次风过,火苗都猛的窜高一次,厚厚的灰烬压着火苗,只在灰烬中还残留着半明的枯枝。
风,带着特殊的腥味。那是马匹的便溲味,男人们呼吸的热气和刀枪被磨亮的搀着水的铁锈味。让人又是压抑,又是难以忍受的有些骚动,似乎可以感觉的到自从远古便传下的征服和战斗的yu望。
接近凌晨,风莫名的大了。忽然一阵风过,几乎熄灭了所有将息的火堆,帐篷被吹得向一侧用力倾斜,迎风的那一面陷下了深深的凹窝。
咚!咚!咚!咚!咚!咚!沉重的牛皮鼓响了起来,营哨上的指挥官们一个嗓门的吆喝:
“集合——”
斐迪南早已披挂停当,在众将官的簇拥下走出了帝王的大帐——战士们已列好了队伍,夜不解甲,马不卸鞍,军队的命令一向是被不打折扣的执行的。
斐迪南走到三军阵前“创”的抽出了宝剑,大声命令着:
“科纳多的男人们,我,斐迪南,在此命令你们,向着我的剑指引的方向——冲锋!今天,我们要让戴莫斯这个国家在版图消失,从此以后,艾尼高大陆上,只有我们科纳多人!听见了没有?”
战士们热血贲张,情不自禁地在寒风里挺直了胸膛,七十二万人,从将官到最低等的士兵,用一个声音在高叫:
“是!”那样的怒吼声,连血色沙漠都为之震动。狂风几乎在刹那间停止了。
斐迪南满意的点头,发令道:“上马!”
齐刷刷的上马声,由于人多,竟是在黑夜中惊起沉重的一响。
斐迪南微微一笑——这是他的士兵,是他所有自信的根基。翻身上马,科纳多人出发了,山崩地裂一样的马蹄声踏碎了所有魔界的安宁。
一百里外,凤翼的瞳孔忽然收缩,一字字地说:“天亮了,苏若,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