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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金兔抱着软绵绵的被枕呼呼大睡,一条小腿儿极不斯文地跨在丝绣被上,简直就像头小猪。
行刀进来看了两次,每次都被她不同却相同夸张的睡姿给逗笑。
第三次走进来的时候,已是近午时分了。他一身玄色纱袍腰系紫金带,英风飒飒地跨进了卧房里来。
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忍不住摇头了。
“啧!还当人家的丫头呢,睡得比主人还晚,若要等她起身服侍只怕天已经黑了。”行刀再也看不下去了,伸出手去摇了摇她的肩头。“起来。”
金兔浑然未觉,依然与周公下棋下得不亦乐乎!
“起来!”他再用点力摇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有节制力量,她这么小不隆冬的,万一一个用力过猛把她弹出床怎么办?
但是没想到她还是稳如泰山的睡,哪怕天塌下来也不管不顾。
行刀再也没有办法“斯文”的叫她了,直接大吼一声“懒丫头,起床!”
金兔跳了起来,惺忪睡眼底有着明显被吓着的痕迹,她很紧张地左顾右盼“仙子来了吗?什么时辰了?要捣麻糬了?”
他听着她不着边际的梦话,又好气又好笑,揉揉她的头。“懒虫,起床了,什么仙子、麻糬的,该起来吃饭了。”
金兔略一定神,这才发觉是他
她登时转过头去面壁,小嘴嘟起“我不要跟你讲话。”
“为什么?”他希罕地睁大眼睛,这么跩?
“我还在生气。”一觉睡醒,昨天的“老鼠冤”她还是铭记在心,清清楚楚。
行刀一时之间不知该气恼还是该昏倒才好?“那么小点儿事也值得你记到现在?”
“被人家骂的又不是你。”她重重哼声。
“我哪有骂你?”他瞪大眼睛。
男子汉大丈夫,有做过的事就是有,没干过的事就是没有,岂容得冤枉?
“你明明就对我很凶。”金兔气愤地指控,还粗声粗气地模仿了一段“你没有别的事好做了吗?哼!我就是没有别的事好做了,才会不得已赖在花厅听你们续旧情!”
他昨天那么说实在太欺负人了,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
行刀失笑,凑近她耳边沉声问:“真的还在生气?”
她被他热热的气惹得全身起了一阵战栗,但是依然不忘重重哼气。开玩笑,她可是只有尊严、有个性的兔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不生气呢?他未免也把她瞧得太太太扁了吧!
“好吧,看来你可能还要生很久的气,我叫他们先把那盅炖得香喷喷的素佛跳墙给端回去,趁热吃掉它吧!”他摊摊手,就要转身离开。
素佛跳墙?
金兔整个人倏然蹦了起来,满面渴望地仰望着他“佛跳墙?就是那个放了很多佐料,什么栗子、香菇、芋头焖成的佛跳墙?”
他心底暗暗一笑,面上一副遗憾神情“是啊,就是那种佛跳墙,可是你还在生气,一定是吃不下的,我让他们趁热先吃完,等你不气了以后再炒两样素菜给你吃吧!”
金兔急急地抓住他的袖子不放。“你好坏,为什么我不可以吃佛跳墙?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你不生气了?”行刀挑眉,好笑地望着她。
金兔这才惊觉她僵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下台才好?
最后还是行刀拿把高梯子把她给接了下来!
他含笑轻抱起她的身子,低沉地喃道:“我跟你道歉,昨儿是我太性急了,对不住。”
金兔面色这才缓了下来,黑漆漆的大眼睛羞涩地眨呀眨“嗯算了,反正你也不是存心的,而且我昨儿的确也太多嘴了,我不过是个丫头啊,丫头怎么能够问东问西的呢?”
“除了水晶的事情之外,其它的事你都可以问。”他眸光深邃,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望向空中的某处。“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
金兔偏着头,轻轻地叹气了。
她最想问的偏偏就是水晶的事啊!
行刀回过神来,轻缓地将她放了下来,像对待小孩子般地拍拍她的头。“梳洗一番,准备吃束西了。”
她乖乖点点头,望着高大的他缓然走出卧房。
“唉!”她又叹了口气,陡然惊觉,[不对,我干嘛一直叹气?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向他讨瑰玛呀,其它的事就甭再理会了。”
昏头了、昏头了,她一定是被大太阳给晒的
在广寒宫里、水远都是清清凉凉,只有月晕光华,鲜少遇上这般炎热的天气,她心头像有几千只彩蝶在里头鼓翅飞舞,砰砰的感觉铁定也是阳光搞的鬼!
只要她躲着阳光点儿,就不会觉得心底闷得难受了。
金兔眼睛倏然一亮“啊炳,我想到了!”
**
行刀光裸着伟岸矫健的上身,黑发随着凌厉的掌风须臾飘荡、须臾摆动,在偌大的练武场上,他凌厉掌风都化作千百个幻影,如苍龙、如飞鹰,或清灵、或雄猛地击向虚无的空气中。
有些距离外的竹叶林子也微微颤动着,咻咻然数十片竹叶被劲风削落了下来。
半空中恰巧有大雁凌空长鸣飞过,行刀大手随意一挥,那只大雁登时被点住了穴道,直直地掉落了下来。
他倏然拔身而起,跃向半空接住了那沉重的大雁,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又解了大雁的颈间穴道,往上一掷
只见大雁“嘎”地叫了一声,像没事似地继续振翅飞翔而去。
行刀姿势美妙地回到了地面上,阳光如金色丝线般落在他结实好看的肩上、胸膛上,他高大的身躯耸立着,黑发如瀑,鹰眸若炬,微微沁出的汗珠将古铜色肌肤的他衬托得如同天神般。
金兔吃饱了饭,干脆持了壶干净的茶水来给他喝。
看见他赤裸的胸膛,她眼睛都瞪直了,有一瞬间不能移动、不能思考
“你你你”她大大喘了好几口气,小脸红了又红,想遮住眼睛,又舍不得这片美景。
哎哟,心情真是复杂极了。
行刀随意拿过搁在树枝上的方巾拭了汗水,眸光投向她,蓦然噗哧一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怎么回事了?”
她被笑得有点火大,摸摸头上的绿荷叶恼怒地叫道:“干嘛笑这么大声?我又没有闹什么笑话。”
他指着她的头,抱着肚子笑到快没力“哎哟,我的天啊!你你到哪儿弄成这副滑稽样儿的?”
这还不叫笑话?有哪个正常人会把荷花叶中心挖空,然后戴在头顶上,旁边还插两枝水草的?
她这模样真的是行刀不记得自己曾经笑得这么大声过。
金兔真想直接把那壶水泼过去,好给他“消消暑、降降气”可是她只能站在那儿大眼瞪小眼的。
“笑够了没?”她翻翻白眼,勉强把那壶水放在一旁的树荫下。
她知道弄成这样的确挺好笑的,可是她怕晒到太阳呀,而且这样戴起来多么凉快啊!
行刀笑了半天,突然神色一凛,指着她头上的荷叶问道:“镇南侯府不曾种植荷花,你这荷叶是哪儿来的?”
“这还不简单,我是变”她话尾梗住了“呃,变变骗来的。”
他神色更加深沉“打哪儿骗来的?”
镇南侯府治下最严,有谁敢横行乡里仗势欺人,必会被处以严酷的惩罚并逐出侯府、永不录用。
虽然她是新进的丫头,身分特别,可是只要犯了过,一样严惩不贷。
她被他的脸色吓坏了,急忙解释“其实也不是骗,应该说是换对对对,是换来的。”
“你跟谁换?用什么换?”他追问,不太相信她的理不直气不壮。
这小妮子鲜少有吞吞吐吐的时候,其中必定有诈。
金兔真被问住了,她既怕泄漏身分,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正在着急的时候,她眼珠子一转,一计跃上心头来。
她若有其事地叹了口气,一脸忧郁地说:“还能用什么换?我通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个锦囊了,我也不瞒你,我是把锦囊拿去跟后门那个叫卖莲藕的大婶换的。她以为我要买莲藕,其实我要的是垫在下头的荷叶,所以我说是骗来的也没错,只不过将错就错,那大婶也被我骗得挺高兴的。”
她一副很忧郁、很忧郁的样子,还长钦短叹的,行刀心窝一紧,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对不起,误会你了。”见她头低得更低,肩头微微耸动着,料想是哭了,他更加手忙脚乱,一双大手简直不知该往哪里摆才好?“呃,别哭了,你你下回要帽子、要东西跟我说就行了,何必把身上的私物换给人家呢?”
她低着头扮鬼脸,声音却愈发可怜“我是什么东西?怎么敢跟主子要东西呢?我知道我的身分锦囊换了就算了,虽然那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他不由得大为焦急,就要差人去找回来。
金兔愣了一愣,他要追回锦囊?那怎么行?这样一来她就被拆穿露馅儿啦!
“不用了,那个大婶已经走远了,”她死拖活拖地拉住他,哀求道:“不要紧的,我也很喜欢这顶帽子,这是我自个儿编的,你说好看不好看?”
“好看,可是你的锦囊”他为她舍不得。
她有些感动,抬头仰视着他“侯爷,你舍不得我的舍不得吗?”
这话听来拗口,却是形容得再真切不过,行刀脸庞倏然红了,顾左右而言他的轻咳了咳“你怕热吗?否则为什么要戴顶荷叶帽?”
她点点头“我是有一点点怕热,可是我更怕大太阳,每回被大太阳晒久了,我就手足无措、心乱如麻,头晕晕、脚虚虚,尤其跟你站在一起晒的时候,吁!真是受不了呢!”
他顿时大起心有戚戚焉之感“你也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被太阳晒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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