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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姑父还是驯龙寮驻外的植药官,专门为驯龙寮的龙培植治伤医病的药草。官衔虽小,却一家人过得也算富足风光。听了我们的遭遇,姑父心里气不过,便写了奏疏,还四处走动想要为我们一家、还有那些死去人讨个公道”
我心底因为田烈的身份而惊讶,韩燕却是淡淡的说着,仿佛这些话已经说了千百遍:“可是,那些奏疏全都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后来,姑父亲自去了卫府找公卿大人,却没想到当晚姑父就收到免职收监的诏令,说他捏造证据陷害忠良,还纠结暴民欲行不轨。而那些答应要帮忙的人也立刻和姑父划清界限,翻脸不认人。姐姐,你说好不好笑?”
韩燕偏过头问我,我张着唇瓣却吐不出一个字,隐隐的,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纷杂情绪涌出。
“姑父入狱前姑母找人送走我们一家,当晚,有人闯进府中,他们用表兄的性命和表姐的清白要挟姑母,让她作证指认姑父的滔天大罪。姑母泣血答应,写下状纸之后,便在府中投井自尽了。可是,那些畜生都不如的恶贼最后还是杀了表兄,而表姐则被他们扔进坊间娼寮父亲觉得事情不对,赶回去时田府已经家破人亡。父亲豁出性命救了差点死在狱中的姑父。他一把火烧了田府,从此和我们一起亡命四方。后来的事,就是那天我告诉你的那些。姐姐,若说对祁家、卫家的恨,这里恐怕没有人能及上姑父”
当晚,我失眠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我和卫狐狸的处境,而是韩燕的那些话。破天荒的,我开始站在他们的立场去想这一切,重新去看这场叛乱。
实在睡不着,我干脆裹了件外衫一个人晃到小广场上发呆。树林另一边的演武场传来练兵的哼喝声,一声声震得我头脑清明。这些年,祁家太关注手握重权的公卿大人在做什么,对于其他官员的关注确实甚少。田烈的案件闹出如此大的风波,而朝堂上却无人提起,卫家势虽大却也没到左右整个朝堂、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地步,究竟还有谁在觊觎豢龙城?
“宋姑娘,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带着些许倦意的声音打破宁静,是韩庄。高我一个头的少年踏着月色走来,清秀的脸带着属于他的笑容,可我却觉得他看起来很疲乏。
他照着我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见我盯着他看,韩庄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累了一天姑娘还没歇息,可是想你家兄长了?”他看向演武场的方向,我也朝那边看去,除了矗立在那边的树林黑影,什么也看不到。
“嗯,兄长的伤还未痊愈,我有些担心他扛不住训练。”我顺着韩庄的话回答,却是半真半假。我担心卫靖远,但是我更揪心解决叛乱的对策,我曾想过许多计策,却又被自己一一推翻,每每此时都会觉得要是卫狐狸在该多好。
韩庄抬手搭上我的肩膀,使劲按了一下:“你不必担心宋兄身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