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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影笑着说:“匽先生出马就是比旁人都要快点多啊是么?那么匽先生可有什么对策?”

    匽尚的态度还是非常冷淡只是说:“我自有打算,用不着旁人多事。”

    匽尚说话十分不客气,那黑影似乎被噎了一下顿了一会儿便说:“好那一切就仰仗匽先生我们可就等着好消息了不过匽先生可要记得,吾王那边可等不了太久了我国发兵郑国就在近时,时机不等人若是让郑国在扶植起一位国君,那恐怕就”

    匽尚听了那黑影的话态度仍然十分冷淡,看了他一眼,只是冷笑了一声说:“我说了我自有打算,不需要旁人多事。”

    匽尚说着转头就离开了

    棠巫将房舍里的那些吃食全都收起来,因为恐怕放在房舍里有味道,而且这天气虽然很干冷但是因为经常下大暴雨,空气十分的潮湿,有些吃食怕是在外面儿放一夜就有些不好了,于是棠巫就端着东西往膳房去,将东西先放回去。

    棠巫很快又回来了,为了不吵醒匽先生,因此棠巫都是摸黑出去,然后又摸黑回来的,如此一来,一眼没有看到榻上竟然是空的,等棠巫转过身整理好桌案,这才转过去准备看看匽先生病情如何,毕竟匽先生还发着高烧呢。

    结果棠巫转头一看,吓了一跳,榻上竟然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人!

    棠巫赶紧转头去找,房舍里根本没有人,棠巫一下便紧张起来,因为就在刚才,齐侯刚刚惩治了邑官和他儿子审乔,而匽先生可是人证,棠巫就怕邑官对匽先生报复,于是赶紧冲出房舍

    吴纠和齐侯回了房舍,两个人都累了,很快就上榻去休息了,虽然是罢免了邑官,但是邑官可是地方的土皇帝,手里攥着兵权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芝麻绿豆也是兵权,因此齐侯心里还有事儿,明日一早一定要到兵营去,把这兵马清点一下。

    邑官被罢免,当地还有很多官员可以升上来充当邑官,不过交接会废不少时间,因此齐侯也没打算立刻就选拔一个邑官上来,而是打算亲力亲为,等灾情好一些了,再选拔一个邑官,免得匆匆忙忙的出现了岔子。

    吴纠想的也是一样儿,毕竟他们总要在这里再呆一些时日,还不如亲力亲为的好,总之罢免了一个邑官根本不算完,还有很多其他事儿等着两个人去做,因此明日开始才是忙碌劳累的。

    吴纠躺在榻上,竟然破天荒的伸手搂住齐侯,齐侯有些受宠若惊,赶紧也搂住吴纠,笑着说:“二哥怎么了?”

    吴纠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齐侯又说:“快睡罢,乖。”

    吴纠这才低声说:“纠以为再也见不到君上了。”

    齐侯一听,顿时心中一紧,连忙将吴纠搂紧,说:“二哥,怎么会呢?这不是好好儿的么?二哥是个好人,定然有好报的。”

    吴纠笑了一声,他是不信这个的,毕竟他从来不想做坏人,上辈子也没什么好报,而这辈子呢?恐怕在不少人心中,他都是个坏人了,得罪的人可不老少。

    吴纠的头发扫在齐侯的脖颈旁边,又顺又滑,齐侯感觉着痒痒的,低下头来,轻轻吻着吴纠的头顶,吴纠并没有动,反而抬起头来,一霎齐侯就亲到了吴纠高高的鼻梁,嘴唇顺着吴纠的鼻梁“唰!”一下就划了过去。

    吴纠抖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动,齐侯立刻抓到了机会,试探性的低下头来,吻了一下吴纠的额头,额头杀对于吴纠来说十分管用,吴纠还是没有拒绝,齐侯大喜过望,连忙再往下,立刻含住了吴纠的嘴唇。

    吴纠仍然没有反抗,不只如此,而且还抬起了头,有些轻微的迎合着齐侯的亲吻,齐侯简直是受宠若惊,这么主动的二哥可不常见,连忙加深了亲吻,挑开吴纠的嘴唇。

    齐侯明显感觉到吴纠一抖,不过也没见反抗,反而把自己的衣裳抓的更紧了,要命的是,吴纠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也学着齐侯的样子,开始反击了。

    齐侯感觉一定要抓住时机,就轻笑了一声,打算加深亲吻,然而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嘭嘭嘭!!!”的敲门声,险些将门板给敲漏了,声音非常大,而且异常急促。

    齐侯正要让吴纠领略一下自己的厉害,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人敲门,齐侯吓了一跳,就听到吴纠“嘶”了一声,连忙推开齐侯,往后搓了搓。

    竟然是齐侯一个没小心,将吴纠的舌头给咬到了!

    这回齐侯倒是没有被咬,但是因为齐侯被吓着了,结果牙齿就刮蹭到了吴纠的舌尖,不算太重,但是也出血了,吴纠可是第一次被咬,顿时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纠结的样子。

    齐侯何尝不纠结,简直就是耻辱,接吻竟然咬到了他家二哥的舌头,简直就是对齐侯的羞辱。

    然而此时罪魁祸首还在外面拍门,不停地“嘭嘭嘭!”拍着门板,传来棠巫的声音,十分急促的喊着:“君上!大司徒!大事不好了,匽先生不见了!”

    齐侯本不想理会拍门的,但是一听到匽先生不见了,吴纠和齐侯都一惊,赶紧翻身下榻去开门。

    因为他们刚刚惩治了邑官和他那儿子,所以齐侯和吴纠也恐怕邑官还有势力在这府邸里头,对匽先生进行报复。

    吴纠赶紧拉开门,棠巫立刻焦急的说:“大司徒,不好了!匽先生不见!”

    吴纠皱眉说:“怎么不见的?”

    棠巫说:“不知道,在旁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

    齐侯连忙说:“都不要着急,孤遣人去找。”

    他说着立刻就找来了周甫和石速,两个人才要睡下,都听到了棠巫的喊声,连忙跑过来查看,就怕是刺客,或者又地震了之类的。

    齐侯立刻让周甫和石速带着虎贲军到处去找,先在府邸里找,如果没有人再带兵出去找,一时间深夜的府邸里灯火通明的,瞬间照的犹如白昼,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齐侯和吴纠也亲自出来找,过了一会儿,就听有人大喊着:“这里!在这里!找到了!是匽先生!”

    众人听到声音,连忙全都跑过去,棠巫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他身材虽然高大,但是骨瘦如柴,如何看得出来是个美男子?倒在地上,竟然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棠巫赶紧冲过去,跪下来查看匽先生,检查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竟然是睡着了,不过因为寒冷有些昏睡。

    匽先生迷迷瞪瞪的,原来是因为匽先生半夜想要解手,但是醒来之后发现房舍里没有人,便自己走出来了,但是出来之后又不认路,再加上匽先生还在发热,因此有些糊涂,就蜷缩在这里睡着了。

    外间十分的冷,尤其是半夜,因为闹地震,天气反常,早晚温差非常大,白天本就寒冷,晚上更是冷的犹如隆冬一般,匽先生穿着亵衣就蜷缩在外面,如是吴纠肯定要冻坏了,不过好在匽先生身子骨比较强壮,只是因为给饿的,因此体质有些差。

    棠巫赶紧从地上扶起匽先生,匽先生身子冰凉冰凉的,虽然只有骨架子,但是特别的沉,再加上他没有力气,被冻得更是发高烧,因此更显的沉,棠巫一个人扶不起来他,齐侯便亲自去帮忙,将匽先生从地上架起来,然后扶着进了房间,放在榻上安置好。

    匽先生因为受寒,发烧变得严重起来,面容惨白,但是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烧的特别严重,棠巫怕他高烧给烧坏了,赶紧弄来一盆热水,用帕子蘸了温水,然后给匽先生擦拭降温,又让人去给匽先生熬药。

    吴纠和齐侯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都因为担心,并没有立刻就走,棠巫给匽先生擦着,还是很管用的,匽先生的体温慢慢的降了下来,脸颊也不是那么通红了,不过似乎在做噩梦,迷迷糊糊的说着一些梦话。

    周甫连忙说:“匽先生是不是醒了?他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正好熬的药来了,棠巫赶紧端着,给匽先生喂下去,因为离得近,棠巫也听到匽先生在说什么话,似乎在做梦,说了一连串,但是听不清楚,非常模糊,但是其中有一句,棠巫听的是清清楚楚。

    匽先生说

    “好棠儿,你吃罢”

    棠巫一瞬间险些将药碗给砸在地上,还是石速眼疾手快,帮忙扶了一下药碗,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棠巫一瞬间脑袋仿佛炸开了锅,心里拧在一起,原来匽先生竟然记得十年前的事情,记得那个棠儿,或许匽先生已经认不出来那个改变很大的棠巫了,但是他仍然记得棠儿。

    棠巫心里拧了好几下,赶紧喂匽先生将汤药喝了。

    棠巫说:“时辰不早了,请君上和大司徒去歇息罢,棠儿会将匽先生照顾好的。”

    吴纠本想留下来的,但是因为时间真的太晚了,再加上自己也不会医术,棠巫又再三肯定,匽先生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只是因为饥饿所以导致体质有些差,养一养就没问题了,其实匽先生的身子骨底子很好,因此需要担心的不是旁人,而是吴纠。

    吴纠身体不好,本就不能熬夜,熬夜对五脏都不好,棠巫催着吴纠去睡觉,齐侯也觉得是这样,便带着吴纠走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棠巫送走众人,连忙关上门,恐怕冷风吹进来,先检查了一下匽先生,匽先生吃了药,似乎睡得挺安稳,而且高烧也稍微抑制住一些。

    棠巫就松了口气,坐在旁边守了一会儿,也不敢合眼睛,过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试试匽先生的体温,感觉到匽先生出了一些汗,便赶紧起身,回身将帕子放在盆子里,沾了些热水,然后拧干。

    就在棠巫背过去的一刹那,躺在榻上昏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之中却没有一点儿昏睡的样子,一双黑色的眸子在暗夜中显得十分明亮,并且冷淡,他的眼睛错了一下,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棠巫。

    棠巫很快就将帕子弄好,转过身来准备给匽先生擦汗,匽先生就在这个时候,立刻闭上了眼睛,仿佛又沉入昏睡之中了似的

    时间很晚了,已经过去大半夜,吴纠跟着齐侯回到了房舍,两个人都累得不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赶紧躺下来倒头就睡。

    吴纠感觉自己也没睡多久,不过已经有阳光洒进来,照在眼睛上。

    他们来到边邑的这些日子,根本没见到太阳,今日一大早,就有些放晴的样子,有阳光洒透过窗子,洒在眼睛上,吴纠有些吃惊,便这般醒了。

    吴纠醒过来,身边的齐侯却没有醒,或许是因为睡得实在太晚,因此齐侯此时还在熟睡着,齐侯皱着眉,板着嘴角,一副齐侯牌标准的不开心的小公举表情,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吴纠一瞬间连起床气都不见了,立刻就醒了。

    吴纠笑眯眯,一脸坏笑的盯着齐侯的睡颜,齐侯此时要是醒着,看到他二哥这个笑容,定然会觉得后脖子发麻,吴纠这么笑起来的时候,肯定是哪方要遭殃了。

    齐侯没有醒过来,定然是这几天太累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衬着齐侯英挺深邃的五官,齐侯这个容貌,俊美无俦,但是并不娘气,反而显得十分英俊,带着一种贵族气质,还有一种天生吸引人的气息。

    吴纠仔细观察着齐侯,高高的鼻梁,眼睛不算大,但是非常深邃,眼眸黑发分明,但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又仿佛泛着一层春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气息,十分多情的样子。

    这样的容貌,若是放在现代,那绝对是巨星偶像级别,一出门人人尖叫的类型,吴纠看着齐侯的睡颜,感觉自己的眼光也算是好,目前的齐侯也是温柔又体贴,虽然身材是不可能变得娇小了,而且这个食量也太惊人,不过其他倒还是好的。

    吴纠醒了,齐侯还没醒,这实在不多见,吴纠借着阳光打量齐侯,突然眼睛一亮,就把目光放在了齐侯的嘴唇上

    因为从来都是齐侯主动亲吻吴纠,吴纠也没什么接吻的经验,每次都会咬到齐侯,如今齐侯还没醒过来,吴纠打算做做储备知识,暗搓搓的实践一次。

    吴纠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慢慢欠身,探头过去,一点点凑过去,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仿佛是慢镜头一样,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齐侯的嘴唇上,只是轻轻一点,吴纠感觉自己做了跨时代的一大步,想要收工,结果这个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搂住,狠狠扣在怀中。

    吴纠吓了一跳,发出“嗬!”的一声,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齐侯笑眯眯的表情,何止是笑眯眯,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刚刚醒来的迷茫,分明带着笑意,十分有神的盯着吴纠。

    吴纠顿时感觉中招了,齐侯则是用地低哑的声音说:“孤只是醒醒神儿,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收获,二哥竟然偷袭孤,真是不乖。”

    吴纠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的确是偷袭了,哪知道齐侯原来早就醒了,只是没睁眼而已,若是知道齐侯早就醒了,打死吴纠也不偷袭他啊。

    齐侯搂着吴纠,笑着说:“二哥难得这么热情,虽然很想让二哥再做点什么,不过今儿还有的忙,咱们改天再继续,二哥觉得怎么样?”

    吴纠被抓了包,脸皮都要给烧没了,赶紧说:“不用继续了。”

    齐侯笑了笑,说:“那怎么行,二哥竟然偷袭孤,真是令孤欢心呢,日后再多偷袭孤几次,就更好了。”

    吴纠心想,齐侯定然是个有被虐倾向德,等着下次狠狠偷袭他,一举上了他!

    吴纠这么想着,咳嗽了一声,感觉自己一大早上想到了不和谐的事情,连忙翻身坐起来,将外袍披上,说:“君上一会儿是不是要去一趟军营?”

    齐侯也起来,说:“对。”

    齐侯要去清点边邑的兵马,而吴纠则需要赶紧舍饭,据难民所说,邑官根本没有舍一顿饭,一直让难民们自生自灭,因此舍饭可是眼前最大的事情。

    两个人很快穿戴整齐,便各自分头行动去了,齐侯带着周甫和石速,匆匆往兵营走。而吴纠则是往膳房去,准备带着膳夫们做大锅饭,做个豆粥,然后做些白馒头,虽然没有什么菜吃,但是好歹能吃饱,这大冷天的也能吃暖,最主要是顶饱。

    吴纠到了膳房,因为是早上,膳夫们正在准备早膳,有一半的膳夫是跟着队伍从临淄城而来的,还有一半的膳夫是当地府邸里的膳夫。

    从临淄城来的膳夫们见到吴纠,已经见怪不怪了,还笑眯眯的冲吴纠打招呼,看的那些当地的膳夫眼睛直瞪。

    要知道的,虽然膳食在这个年代是祭祀一般的头等大事儿,但是做饭的膳夫们却是奴隶,也就是和畜生一个级别,根本上不得大雅之堂,齐国的大司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亲自走进膳房,已经非常奇怪了。

    而现在还有膳夫和大司徒打招呼,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吴纠竟然很亲和的也和那些膳夫们打招呼,这让当地的膳夫们惊讶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要知道昨天晚上,吴纠可是名扬千里,他们这地方,谁不知道邑官是个贪赃枉法的主儿,只是因为邑官是土皇帝,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而他那儿子审乔也是,别看打扮的像是个娘炮,但是其实他平日里是个喜欢霸占民女的纨绔,只是因为听说齐侯喜欢男子,喜爱南风,所以才想要巴结上齐侯罢了。

    这两个人无恶不作,昨天夜里,审乔被斩了,脑袋挂在城门楼上,难民们并没有被吓坏,反而觉得解气,纷纷用石头去砸那个脑袋,而邑官被罢了官,成了丧家之犬。

    这样一来,齐国大司徒的名声,一个晚上就响彻了整个边邑,膳夫们自然认得他。

    膳夫们心里头其实都脑补着,吴纠是怎么样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不过没想到见面一看,竟然如此温柔平和,看起来如沐春风,根本不像是个当官的,也没有官架子。

    吴纠走进来,和膳夫们打了招呼,说:“以后每日的膳食不必这么铺张,这些留下,其他的一会儿都可以舍了。”

    吴纠说着,又亲自卷起袖子,将衣摆放在腰带里,这可是吴纠的标准动作,因为衣摆太长,若是不这么做,恐怕就要当围裙了。

    吴纠一副要做饭的样子,这可吓坏了当地的膳夫们,相反的,从临淄城来的膳夫们一个个显得特别镇定,特别高大上,还说:“大司徒,今儿打算做什么?”

    吴纠说:“做一些好下口的,一会儿你们也跟着我去舍饭,咱们多弄点。”

    膳夫们连忙点头,跟着吴纠开始做一会儿要舍饭的豆粥,然后蒸馒头。

    当地的膳夫们虽然一阵惊讶,但是很快的就回过神来了,这大司徒竟然是要亲自给难民做饭?

    大司徒做饭已经是天下奇闻了,若是传出去,肯定名扬千里,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字,而是很差的名声,毕竟做饭在这个年代很不入流。

    但是仔细一听,那可是亲自做饭给难民吃,这样一来,可能很多贵族豪绅还是不能理解,但是膳夫们身为最底层的奴隶,是可以理解的,立刻一个个惊讶的看着吴纠,眼中竟然流露出了钦佩之情,赶紧也一个个过来帮忙,给吴纠打下手。

    吴纠让人准备豆粥,豆子和米一定要多,将豆粥熬得稠稠的,绝对不能稀汤寡水,一定要顶饱,不顶饱都是白搭。

    然后又带着膳夫们做了蒸馒头,白花花的馒头,因为膳夫很多,所以蒸馒头并不是很困难,不一会儿就蒸出了很多很多的馒头。

    吴纠让人将豆粥盛起来,将青铜的器皿放在推车上,然后往里灌上豆粥,足足三大缸子,又用青铜器皿放上馒头,一个个大馒头比拳头还要大,而且相当瓷实,这就确保一个成年壮丁能吃一个馒头喝一碗豆粥就顶饱。

    众人干完了活儿,大冷天的,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的,但是竟然完全没有觉得累,都是干劲儿十足,要知道他们虽然在府邸里做膳夫,并非是流离失所的难民,但是他们在这里见得多了,还有很多亲戚也被迫变成了难民,灾情这么久,能为难民做些什么,心里都是十分感慨的。

    吴纠弄好这些,便让人推着车子,亲自到府邸门口,今日有了一些日光,虽然不是特别足,但是终于见到放晴了,府邸的牙子旁边,有很多难民正窝在那里,昨天晚上还在下雨,很多难民聚集在这里躲雨,后半夜就睡着了。

    如今突然听到“吱呀”一声,随即府邸的大门就打开了,外面的难民全都下了一跳,纷纷逃窜开来,结果就看到一个大车子先推了出来,上面放着一个青铜大缸子,大缸子冒着腾腾的热气,虽然是很简单的豆粥,但是竟然香气四溢,说不出来的喷香。

    就算现在有什么发霉的粮食,难民都会呛着吃掉的,更别说喷香四溢的豆粥了,大缸子冒着袅袅的热气,喷香喷香的味道从缸子里卷出来,飘散的到处都是,但是那些难民虽然眼馋,但是根本不敢说话,也不敢过去,纷纷缩在后面,瞪着眼睛看着那缸子。

    吴纠见难民这个样子,心里不由有些不舒服,连忙说:“君上吩咐舍饭,从今日起,每日在府邸前都有舍饭,一直到灾情得到控制,大家可以互相转告。”

    难民们都面面相觑,竟然一时间都不敢过来吃饭,那些膳夫们看着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十分心酸,连忙将饭盛出来,那喷香的豆粥盛出来,还有热腾腾的大馒头,难民们看到的眼睛发直,但是竟然还没人过来,一个个互相目询,看起来十分胆怯,似乎是被吓怕了。

    吴纠看在眼中,十分心酸,便亲自捧着粥和馒头走过去,递给一个难民孩子,那孩子也是饿的骨瘦如柴,恐怕以前就吃不上什么东西,经过这灾祸一闹,更是吃不上东西,整个人面黄肌瘦的,双侠往下凹陷,眼眶十分突出,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年纪也就比荻儿大一些,还没有甯戚大,缩在角落里,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众人,眼神呆滞的厉害,这让吴纠不由想起了棠巫所讲的故事,当年的棠巫恐怕就是这个样子,怪不得棠巫小小年纪竟然就如此沉稳老成了。

    吴纠走过去,蹲下来将那碗豆粥递过去,那小孩子竟然还躲了一下,似乎很怕吴纠,但是因为那豆粥虽然简单,但是实在太香了,越是简单的东西,越能考验人的手艺,吴纠的手艺自然没有话说,那小孩子似乎抵不住饥饿,用一种死了就死了的眼神看着那碗豆粥,随即双手“唰!”的伸出去,险些抓到了吴纠,将那碗豆粥抢走了。

    吴纠感觉手背有点疼,不过幸好没事儿,不然吴纠这个差体质,真的要是被抓伤了,难民手上那么脏,不知会不会感染,也发起高烧就惨了。

    那小孩子抓住粥碗,使劲喝了起来,豆粥竟然非常粘稠,不是稀汤寡水,吃起来十分饱人,吴纠又将馒头递给他吃,那小孩子立刻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吃的好像要没命了一样。

    就这样,旁边的难民们眼睛中立刻迸发出饥饿的光芒,全都冲过去,抢着吃粥,险些将吴纠给推到了,好几个事膳夫过来扶了一把吴纠。

    难民全都冲过来,吴纠朗声说:“大家排队,不要拥挤。”

    但是他说出来的话似乎不管用,大家哄抢一样,生怕抢不到粥和馒头,年轻壮士的人将年老体弱的人推开,老人将孩子推开,险些还踩到了小孩子。

    吴纠身为大司徒,教育也在他的管辖范围,深刻感觉到教育也是必须的,回临淄城之后,一定要普及一下教育,不能让教育成为贵族和豪绅的专利。

    场面顿时有些混乱,几乎控制不下来,吴纠大喊也没有用,吴纠顿时有些头疼,让膳夫进门去叫虎贲军来镇场子,维持秩序。

    正好这个时候周甫从外面回来,因为齐侯怕吴纠在府邸里有什么事情应付不来,因此就让周甫回来了,帮忙吴纠。

    周甫骑马回来,便看到这个混乱的场面,吴纠连忙让周甫去叫虎贲军来,组织舍粥,周甫很快进去领虎贲军,二三十个虎贲军瞬间从府邸里开出来,“哗啦!”一声散开,然后分左右列队,铿锵而立。

    那些哄抢的难民一瞬间有些受惊吓,但是因为饥饿,也顾不得这些,只是停顿了一下,仍然在哄抢。

    吴纠一见,皱了皱眉,说:“拔剑。”

    周甫连忙吩咐虎贲军,引剑出鞘,就听“嗤!!!”一声,齐刷刷的,训练有素的虎贲军瞬间全都引剑出鞘,明晃晃的兵刃在阳光之下泛着光芒,一时间所有的难民都不敢出声了,也不敢哄抢了,连忙退后好几步。

    吴纠见这才管用,便走回去,朗声说:“要吃赈灾粮的都需要排队,老弱一队,壮丁一队,若是有哄抢和插队的人,就永远也别想吃赈灾粮。”

    吴纠方才说话不管用,因为没有威严,此时虎贲军站在两侧,还亮着兵器,自然没有人敢造次,真的开始慢慢排队领粮食。

    吴纠和膳夫们赶紧帮忙舍粥和馒头,很快就井然有序起来,没有出现刚才拥挤和排斥的现象,并且因为排队和井井有条,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起初聚拢过来的难民并不多,因为邑官贪赃惯了,大家都不相信会有赈灾粮,但是后来,因为已经有难民吃到,所以一传十十传百,竟然全都传开了。

    很多难民都听说,原来舍饭的乃是齐国的大司徒,百姓不知大司徒是什么,具体管理什么,但是都知道吴纠那是一个大官儿,比邑官还要大无数倍的大官,竟然在这里舍饭。

    从早上开始,吴纠带着一些膳夫和虎贲军舍饭,还有一些膳夫在膳房中源源不断的补给,一时间大家都忙忙碌碌,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中午,大家都没吃饭,只是忙着舍饭。

    很快的,不只是城中的难民都听说了,就连城外的难民也听说,全都蜂拥而至,下午来的人比中午来的人还要多,就连老弱的队伍也排起了长龙,更别说是壮丁的队伍了,虽然大家都想吃东西,但是插队和拥挤的现象是一个也没有,吴纠的威胁竟然十分管用。

    下午的时候,齐侯带着石速从军营回来,便看到了长长的人龙,恨不得一进城门就看到了,一直蔓延到府邸门口,齐侯骑在高头大马上,视线很好,探头一看,原来是吴纠的杰作,吴纠正在人龙的尽头,勤勤恳恳的舍饭。

    天气很冷,虽然有些阳光,但是依旧阴冷,吴纠只穿着一件很单薄的衣裳,但是忙的满头大汗,胳膊酸疼的几乎抬不起来,脸也因为干活而累的通红通红的。

    齐侯连忙翻身下马,走过去说:“二哥,你用午膳了么?”

    吴纠惊讶的看着齐侯,说:“君上忙完了?”

    齐侯都已经从军营回来了,而且让那些当地的驻军前去前线抢险去了,这才返回了城里,没想到吴纠还在舍饭。

    齐侯若是不说,吴纠都没发现已经过了中午了。

    吴纠惊讶的说:“中午了么?”

    齐侯一听,那定然是没有用午膳的,顿时没好气的说:“什么中午,已经下午了,这里交给周甫罢,快与孤回去,去用午膳,再不吃就能当晚膳用了,二哥身子本就弱,太不让人省心了。”

    齐侯将吴纠教训了一通,把情况交给了周甫和石速,便拉着吴纠进了府邸。

    吴纠跟着齐侯,一路上听着他的教训,说吴纠身子弱,还不好好吃饭,若是病倒了,别说是救灾了,什么也做不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心疼,自己走开一刻都不行,二哥真是不让人省心等等。

    吴纠耳根子都要磨漏了,齐侯一直说着,竟然有那么多词儿说得出来。

    两个人进了府邸,齐侯让人布膳,齐侯在军营吃过,吃的也很简单,因为没人通知齐侯回去军营,所以没有特别的饭菜,都是大锅饭,齐侯好歹用了一些,当年也不是没吃过苦,因此不算吃不下去。

    齐侯此时就看着吴纠吃饭,吴纠被盯得头皮发麻,说:“君上,军营的事情,还好应付么?”

    齐侯说:“二哥别操心,那审为和他儿子一样,都是草包,军营根本不管理,那领兵和审为也没什么交情,孤已经把兵权收归了,并且派那些士兵去前线抢险了。”

    吴纠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齐侯笑着说:“二哥还挺能耐,孤这一路从城外进来,都看到跑来舍饭的难民,还听他们夸赞二哥你呢。”

    吴纠笑了笑,说:“难民夸赞纠,是因为纠的恩惠,若有一日,没有恩惠也能让百姓夸赞,那才是成功。”

    齐侯说:“二哥说的是,不过二哥现在不要想这个,还是快些乖乖用膳,知道么,嗯?”

    齐侯的鼻音很重,嗯了一声,搞得吴纠心里苏苏麻麻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于是只好低头吃饭。

    两个人吃着饭,确切的说是吴纠吃饭,齐侯就跟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的小饭桌老师似的,在旁边一坐,督促着吴纠吃饭,不吃多多的不让走。

    吴纠吃了饭,正好看到棠巫端着汤药走过去,准备送到匽先生那里去,便把棠巫拦下来,说:“匽先生怎么样了?”

    棠巫说:“回禀大司徒,匽先生发热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咳嗽,风寒还没大好,调养两日也就好了。”

    吴纠这才放心下来,毕竟匽尚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吴纠打算亲自去看看匽尚,齐侯也站起来,陪着吴纠一起去,两个人跟着棠巫走进房舍,匽尚正躺在榻上,不过没有睡觉,见他们进来,便坐了起来。

    棠巫走过去,将汤药递给匽尚,匽尚自己就能喝,一扬脖子就给喝了,不需要别人督促,棠巫轻声说:“先生,慢点儿,小心烫口。”

    匽尚很快喝完,将空碗放在一边儿,棠巫过去收拾了,吴纠便说:“先生,感觉好一些了么?”

    匽尚因为吃饱了,昨晚也睡饱了,中午又吃了饭,并不饥饿了,也不寒冷了,便说:“已经大好了,谢大司徒。”

    吴纠说:“是纠该谢先生,若不是先生出手将就,恐怕纠也无有今日了。”

    匽尚看了一眼吴纠,说:“不必谢尚,当时齐国国君也救了尚一命。”

    当时匽尚捞上吴纠之后,又跳入水中,救起了一个难民,上来之后因为体力不支要晕倒,同时河床也被冲垮了,若不是因为齐侯眼疾手快,恐怕匽尚就被冲走了。

    齐侯现在想一想还觉得后怕,因为齐侯是怕水的,心中对水有心理阴影,当时还下着瓢泼的暴雨,齐侯仔细想想,那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怕水的畏惧了,因为根本来不及怕水,根本想不到怕水。

    齐侯说:“无论如何匽先生也是恩公,好生在此养病,若是匽先生不嫌弃,过些日子之后,孤与大司徒回临淄城去,匽先生也可以一同去临淄城。”

    匽尚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算是默认了。

    众人也不便打扰匽尚休息,很快就退了出来,吴纠不放心难民那头的事情,因此先去了一趟膳房,看看准备做的怎么样,因为供求量越来越大,膳夫们正在加班加点的做饭。

    吴纠和齐侯又到府邸门口看看,府邸门口的人很多很多,比方才他们离开还要多了,很多难民特意进城来排队领赈灾粮,那人头攒动的场景,何其壮观。

    吴纠和齐侯走出来,周甫和石速就过来,禀报一下方才的情况。

    因为有虎贲军镇场,所以秩序是井然有序的,十分规矩,舍饭进行得很顺利。

    就在这个时候,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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