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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一阵吃惊,抬头看向小寝殿的大门,展雄也着急不知宋公找吴纠什么事情,昨天自己刚刚和宋公大吵一架,御说竟然还揍了自己一拳今天宋公就把吴纠叫走了展雄怕是自己连累了吴纠。

    展雄听到声音立刻冷喝一声说:“里面在做什么?”

    那刺客要去刺宋公御说已经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吴纠连忙一下就从后面撞倒刺客那刺客一肘子向后撞去,撞在吴纠胸口上,顿时将吴纠撞得向后仰倒。

    刺客听到外面的声音,也被吴纠弄得恼了,快速走过来,提剑就刺吴纠连忙伸手,一把架住刺下来的剑,因为那刺客体型太壮,力气太大,因此吴纠根本架不住那把利剑。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殿外有展雄的声音,立刻大喊一声:“展雄!”

    殿外齐侯和展雄听到吴纠的喊声,有几分仓促和惊慌,不由得一怔,齐侯再不犹豫,拨开那寺人,也不管什么国君不国君了,猛地一脚就将大门踹开。

    “嘭!!”一声,齐侯将门踹开,众人立刻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儿,直扑面而来。

    因为吴纠托着御说已经从内室跑到外室,宋公就晕倒在大门旁边,一身是血,大门一打开,众人就看的清清楚楚,还有那个刺客。

    刺客架着青铜剑,正冲着吴纠的面门扎,一瞬间齐侯和展雄脑子里都是“嗡!!”的一声。

    齐侯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刺客背心,快速向侧面一带,那刺客没想到齐侯一身国君装束,但是力气竟然这般大,“嘭!”一下被猛地甩出去,一下倒在地上。

    随即那刺客快速一跃而起,提起短剑就冲着齐侯刺来,吴纠吓得手脚冰凉,大喊一声:“当心!”

    齐侯的手猛地在腰间一探,就听到“当!!”一声金属的铮鸣声,齐侯已然将佩剑引出鞘,猛地与刺客的短剑相击。

    齐侯满脸怒容,仿佛因为鲜血正处于震怒之中,猛地一下将刺客的短剑竟然砍断了,“啪嚓!!”一下,那刺客的手腕也被齐侯横砍一道,几乎要掉,一下仰倒在地上,疼的打滚。

    齐侯连忙冲过去,扶起吴纠,吴纠手腕动不了,出血很多,再加上他衣裳上都是御说的血,齐侯还以为是吴纠的,吓得也是手脚冰凉,捂住吴纠的伤口,说:“还有哪里受伤,不怕,没事儿的,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吴纠见他一脸惊慌的安慰自己,方才的紧张之后,突然有一种释然的安全感,说:“没事,手腕受伤了,其他不是我的血。”

    他说着,又说:“快救人!”

    展雄冲进来之后,不敢动地上的宋公,御说脖子上开了一个口子,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一样,皮肉外翻,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染湿了他黑色的衣裳,脸色惨白,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发冠也给摔碎了,玉冠染成了红色的血玉,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展雄不敢动他,连忙撕下自己的衣裳,快速捂住宋公的伤口,压住伤口阻止流血,嘴里颤抖地说:“御说御说你醒醒啊!”

    外面的寺人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都没了,赶紧叫侍卫,宋宫侍卫快速冲进来,将刺客包围,那刺客还想要自尽。

    齐侯声音阴测测的说:“要活的!”

    展雄猛地转头,怒目去看那刺客,刺客似乎要咬舌,嘴里含了什么东西,展雄猛地将掉在地上的断刃掷过去,“嗖!!!”一声,然后是刺客“啊啊啊啊”的哀嚎声。

    刺客哀嚎的声音太大,昏迷的御说都有些被吵醒了,他微微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展雄的脸,展雄的脸震怒、愤怒,仿佛是个恶鬼一样。

    那刺客想要咬舌吞毒,嘴里含着什么见血封喉的似的,展雄不能放开宋公,压住他的伤口,却猛地将断刃扔过去,断刃一下扎在刺客的下巴上。

    刺客受疼,张嘴大喊,嘴里的就掉了出来,滚到了地上,此时侍卫冲进来,将那刺客团团包围,立刻押起来。

    寺人同时还找来了医官,医官连滚带爬的冲进来,看到这场面吓得满面苍白,连忙跪着爬过来,压住宋公的伤口,颤声说:“劳烦将军不要松手,一定要压住。”

    医官说着,捏了一个药丸塞进御说口中,应该是拔阳气的药丸,吊着御说的气息。

    又有几名医官冲进来,大多数医官围着御说,毕竟御说危在旦夕,不过也有两名医官冲过来给吴纠诊治。

    吴纠得手疼得要死,根本不能动,伤在手腕上,一动就流血,一动就撕裂一般的疼,手指偏偏痉挛的打颤,难受的要死。

    医官给吴纠的伤口清理,上药止血,快速包扎,反复强调说:“请特使一定不要活动伤口,不要沾水,如今天气炎热,需要勤换药。”

    吴纠点头答应着,齐侯连忙托住他的手,说:“二哥,孤扶着你。”

    齐侯仿佛是小时候打点滴在手上捆着的夹板一样,手臂伸的很直,就牢牢的固定着吴纠的手腕,让吴纠不能动。

    齐侯搂着吴纠,扶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和头发,这动作好温柔,温柔到让吴纠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小时候自己生病头疼的时候,母亲就会这样一下一下不厌其烦的抚摸他的额头,缓解他的疼痛。

    齐侯小心的搂着他,轻声说:“二哥,还疼么?”

    吴纠方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说实话,他不是没经历过,毕竟上辈子是被父亲给害死的,吴纠还以为自己已经能随意的面对,也像平时一般,不卑不亢,但是他发现越是在生死线上挣扎,越是惊心动魄,越是有求生的渴望。

    如今停下来,吴纠的心脏还在乱跳,有一种浓浓的心悸感,听到齐侯温柔的问话,竟然点了点头。

    齐侯见他点头,心疼的要死,连忙搂紧他,说:“没事没事,孤给你吹吹。”

    他说着真的冲吴纠包扎上的伤口吹了两下,这动作险些把吴纠给逗笑了。

    不过他们是笑不出来的,因为宋公还在抢救。

    御说身上全是血,脖颈上的伤口撒上了止血药,但是都不怎么管用,一直在流血,看御说这个虚弱的样子,若是吴纠估计已经没命了,也就是御说身体状况比较好,别看他高挑,但他其实是个习武之人。

    御说情况很不好,口中含着丸子,似乎来了些力气,医官不让他闭眼,让他睁着眼睛,御说疼痛的全身痉挛,但是没有力气喊疼,只是张着眼睛,眼神木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展雄。

    展雄见他的眼神,不知他是不是在看自己,或许是疼痛的在出神,连忙说:“别睡,看着我,千万别睡!只是疼一下,一会儿就没事了,看着我”

    展雄不厌其烦的跟宋公说话,御说的眼睛木木的盯着他,突然眼角有些发红,两串眼泪竟然流了下来,将脸上模糊的血迹淌开,快速的滚落下来。

    展雄见御说竟然哭了,顿时心头发拧,他从没见过御说哭是什么样子,即使御说在逃亡的时候,在班师回朝的时候,甚至在雌伏于自己身下的时候,都没有哭过。

    如今御说却盯着自己,默默的流眼泪,展雄一瞬间不知说什么好,心头发拧,死死盯着御说。

    这个时候医官连忙说:“好了,好了,血止住了,快,将君上抱到榻上去,需要好生休养。”

    展雄一听,连忙说:“我来。”

    医官说:“有劳将军,千万千万要小心,快,扶着君上的脖颈,不要让君上动。”

    众人小心翼翼的配合着展雄将御说抱起来,就在刚抱起来的一瞬间,“啪”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吴纠低头一看,是从御说怀中掉出来的,因为御说之前摔倒在地上,所以衣裳有些散开了,那东西便掉下来了。

    展雄没注意,只是小心的抱着御说往里走,放在榻上,吴纠低头要将东西捡起来,齐侯连忙制止他,说:“别动,孤来。”

    他说着低头捡起来,是一个染血的木牌子,上面只刻了半个字,虽然只有半个字,但是吴纠看得出来跖。

    吴纠一见,顿时愣住了,展雄虽然是个苍莽英雄,但是他出身鲁国贵族,父亲是鲁国的大司空,又给鲁国打了胜仗,做过大将军,因此展雄对军队并不陌生。

    他反叛出鲁国之后,自己建立军队,这枚木牌应该是展雄的“虎符”。

    符在古代是一种信物,虎符则是姜子牙发明的军事信物,虽然展雄的军队之前并不是什么正规军队,但是也要讲究这些,否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何能成为一直让各国贵族闻风丧胆的军队呢?

    这枚刻着半个字的木牌,就是展雄的“虎符”,应该还有另外一半,上面也写着半个字,对起来就是一个“跖”字。

    木牌上染着血,斑斑驳驳,因为做工不是太好,似乎已经将血吃进了木头里。

    吴纠看着这枚木牌,有些惊讶,说:“这这是四弟的么?”

    怎么竟然在宋公的身上?

    展雄没有注意,只是快速的将御说抱到里面,轻轻放在榻上,里面乱七八糟,桌案翻了,一地的器皿,还有热水,弄得十分凌乱,但是众人顾不得这些。

    御说躺在榻上,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要睡觉了,展雄就跪在旁边,帮他整理好衣裳和头发,说:“睡罢,现在可以睡了,好好儿休息,醒了就没事了。”

    御说胸膛起伏的有些快,嗓子震动,似乎想要说话,但是一震动就会牵扯到伤口,疼的脸色又白了,直皱眉。

    展雄说:“别说话,别说话,医官让你休息,你就不能安生一刻么?!”

    御说却不理,只是用低哑的声音说:“我睡了恐怕醒不来,劳烦劳烦将军将子鱼叫来”

    展雄一听,心里老大不痛快,并不是御说这个时候只想着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御说这个时候要见儿子,明摆了是想要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展雄没有说话,御说又说:“劳劳烦将军”

    他这么说着,展雄真的没有办法了,说:“好,我去给你叫,你先休息一会儿,好么?”

    御说终于“嗯”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他此刻真的很想睡觉,很累很累,一闭上眼睛立刻撑不住了。

    吴纠只是手腕受伤,已经包扎好了,拿着那枚木牌走进来,就看到展雄站起来,正要出来。

    吴纠将那木牌递给展雄,展雄一看,有些吃惊,说:“这这是哪里找来的?”

    吴纠说:“方才宋公身上掉下来的。”

    展雄一阵吃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宋公,喃喃的说:“他竟然一直留着”

    宋公遇刺,而且伤势非常重,这次遇刺不只是宋公受伤,而且齐国特使也受了不轻的伤,简直是震动朝野,其他国家的特使都准备看热闹,看起来这婚事是结不成了。

    而宋公的臣子们都人心惶惶,不知是谁要谋害国君,而且还得罪了齐国的特使。

    如今齐国国君已经震怒,震动朝野,身为国相的戴叔皮,还有位高权重的华大夫,赶紧都匆忙地跑过来准备探病。

    子鱼听说君父遇刺,也连忙赶过来,子鱼一进门,立刻就被吓坏了,小寝宫还没收拾,地上全是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断着短剑,很多器皿滚在上,上面还有锋利的划痕。

    子鱼毕竟还是个三岁的孩子,就算他比一般的孩子老成,也险些给吓坏了,展雄听到声音,连忙走出来,子鱼抱住他的小腿,说:“展将军,君父怎么样了?”

    展雄看着子鱼小脸儿惨白,连忙将他抱起来,安慰说:“你爹爹没事儿,只是有些累,睡下了,他睡着前还想见你,小子鱼乖,咱们去见你爹爹,但是要轻点儿,别吵醒他。”

    子鱼使劲点了点头,一脸乖巧,不过因为害怕,还是将双手拽着展雄的前襟,死死拽着不放开。

    两个人慢慢走进去,子鱼就看到榻上躺着的御说,御说脸色苍白,透露着一种灰败和病态,这个年代没有输血,血止住之后,一切都只能靠御说自己好起来。

    子鱼看到君父这个样子,嘴巴一瘪,害怕的险些哭出来,展雄连忙低声说:“嘘不要吵醒你爹爹,子鱼长大了,不要哭。”

    子鱼使劲点头,说:“展将军,君父他他能醒的罢?”

    展雄说:“放心,没事了。”

    宋公御说遇刺的消息走得很快,很快戴叔皮和华大夫都过来探病了,齐侯还没有扶着吴纠离开,那两个大夫已经跑过来了。

    吴纠心中有些阴阴奇怪,这遇刺的消息,是不是走的也太快了?

    何止是太快了,而且刺客竟然扮作寺人的样子,就算这个年代很流行刺客,但是在这种宋公宴请各国特使的时期,按理来说各种检查都是很严格的,刺客怎么能扮作特使,而且还专门找好了一个宋公把所有人都遣走的时间来行刺,时机也拿捏的太好了。

    吴纠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儿不怎么简单,或许或许宋公的高层之中,可能有细作。

    戴叔皮和华大夫冲进来,两人跪在榻边上,看到御说脸色苍白,华大夫赶紧磕头哭着说:“君上啊!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如今各国使臣都在驿馆,宫中也在准备喜宴,君上这么一病,公子还小,宋国的大事儿可要怎么办啊!”

    华大夫哭的声色俱厉,眼泪稀里哗啦的,一看就不是真心的,子鱼见华大夫哭,自己也想哭,展雄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就听旁边的戴叔皮说:“华大夫,君上还没怎么样,你就这般哭丧?是什么意思!?再说了,就算君上重伤不能总揽国政,也有公子,就算公子年幼不能总揽国政,还有我这国相在,你这般哭哭啼啼,是什么意思?”

    华大夫冷笑一声,说:“戴大夫说的真好听,你总揽国政?那恐怕要在君上重伤期间,清除异己罢?若是让你总揽了国政,这宋公都要被你揣到怀里去了!”

    戴叔皮一听,厉声说:“华大夫你说什么!?别以为你的父亲乃是前任国相,就可以在这里大放厥词了,如今宋国的国相可是我戴叔皮!华大夫仔细着自己的斤两!”

    那两个人吵闹不休,一边的吴纠听得都皱眉,看了一眼床榻,果然宋公也有些被吵醒了,皱了皱眉,开始轻微的咳嗽。

    展雄立刻安慰宋公,说:“没事,没事,快休息。”

    宋公只是醒了一下,听着展雄温柔的嗓音,很快就沉沉睡去,戴叔皮和华大夫为了谁总揽国政的事情争论不休,见宋公醒过来,连忙住嘴,不过见宋公又沉沉睡去,于是便开始继续争论。

    戴叔皮说:“我乃宋国国相,为何不能总揽国政?”

    华大夫冷笑说:“宋国国相?戴大夫完全是靠着阿谀奉承才得到了国相之位,哪像我们华家,忠心耿耿,若是让你总揽大事儿,我第一个不服气!”

    “你”

    戴叔皮的话还没说完,展雄已经忍无可忍,满脸戾气,皱眉低喝一声:“够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有威严,毕竟是将门出身,可比戴叔皮和华大夫有威严多了。

    他一出声,两个人吓了一大跳,都立刻闭嘴,不过后来感觉脸面儿挂不住,华大夫冷笑说:“展将军,不是我无礼,如今我们在讨论宋国的内部大事儿,恐怕与展将军无关罢?”

    展雄最恨别人说这事儿与自己无关,因为之前宋公就这么说,就算宋公动手展雄都无所谓,最记恨的就是他说与自己无关。

    展雄一听,抬起头来,冷冷的盯着那华大夫,戴叔皮也吓了一跳,赶紧退了两步,华大夫颤声说:“怎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这这这这是我宋国的事儿,请展将军出去!”

    他这么说,吴纠担心展雄真的会动手,连忙看了一眼齐侯,可是齐侯也是齐国人,说到底管不了这个事儿。

    就在这个时候,子鱼突然从榻边站起来,板着一张小肉脸,一脸“威严”的说:“放肆!展将军乃是本公子的师傅,便是宋国的公子太傅,两位卿大夫何故对太傅无礼?”

    子鱼突然这么说,众人都是一阵惊讶,戴叔皮和华大夫也惊讶不已,毕竟他们方才争论不休,就是因为子鱼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事儿,若是能在宋公病重的这段时间,控制朝政那便太好了。

    说起宋国,那真是乱七八糟,之前经过南宫长万弑君的内乱,宋国一蹶不振,戴叔皮之所以辅佐宋公御说,是因为他觉得御说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而华大夫的爹华督正好这个时候死了,华家自顾不暇,因此错过了保君这个事儿。

    所以御说回国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了宋国国君,而戴叔皮拥立有功,就成为了国相,华大夫自觉是华氏后人,尊贵无比,竟然只是一个上大夫,没有国相尊贵,自然不服气。

    不过说起不服气,其实戴叔皮多少也不服气,因为这个宋公,太有建树了。

    御说在后世之中的评价是文而有才,他给宋襄公奠定了称霸的条件,若无御说力挽狂澜,宋国仍然处于落败的状态。

    戴叔皮一心以为他拥立御说,就能权倾朝野,但是他错了,御说很有自己的想法,他可以架空卿大夫的权利,按照自己的规划行动,这严重妨碍了戴叔皮的权威。

    因此戴叔皮和华大夫其实都有一样的想法,那便是趁着如今宋公病重,干脆辅佐年幼的小公子,小公子不懂事儿,那就是个傀儡,自己才是大权在握的那个。

    但是哪知道,小小的公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到底,戴叔皮和华大夫都是臣子,而小公子虽然年幼,虽然没有母亲,虽然出身低贱,但是刨去庶出的问题,子鱼可是长子,往后就算宋公有其他儿子,长子也是极为有继承权的,再者如今子鱼就是宋公的独子,没人能和他名正言顺的争夺宋国的总览权。

    华大夫一听,立刻说:“这”

    齐侯这个时候冷笑了一声,慢慢走过来,说:“真是好热闹,好热闹,今儿孤就算是领教了宋国的礼义,君不君,臣不臣,如今宋国国君遇刺,士大夫们不想办法赶紧找出是谁指使的刺客,反而在这里争夺宋国的总览权,见到公子也不参拜,真可谓是狼子野心呢。”

    齐侯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或许是他的威严很大,华大夫和戴叔皮全都颤抖起来,戴叔皮连忙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只是叔皮一时紧张,险些忘了这个理儿。”

    他说着,连忙给子鱼行礼,华大夫也赶紧给子鱼行礼。

    齐侯又说:“今天这事儿,谁说与我齐国人无关?今日孤二哥为了救宋公,手腕受伤,若是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别怪孤不客气,要跟你们宋国理论理论!”

    戴叔皮和华大夫都不说话了,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齐侯。

    齐侯又说:“今日的事儿,必须给个说法,你们方才不是在争论谁管政务么?那好,现在就给孤个说法,谁来担这个责任?”

    戴叔皮和华大夫一时间都没说话,往后搓了半步,谁都不想担这个责任,这个时候子鱼突然站出来,像模像样的拱手说:“齐公请放心,子鱼不才,也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齐公和特使一个交代。”

    齐侯冷冷一笑,扫了一眼戴叔皮和华大夫,阴测测的说::“好啊好啊,孤领教了,宋国的士大夫,争利益是能个儿的,旁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孩子有担当!”

    戴叔皮和华大夫被齐侯当面羞辱,但是不敢说话,毕竟如今齐国是强国,根基本就稳健,要不然上一任齐侯诸儿也不会说把鲁公分尸就分尸了,如今齐国在齐侯手中,比以往更加强大,经过北杏会盟之后,身份地位与日俱增,甚至可以号令天下,戴叔皮和华大夫怎么敢和齐侯犟嘴?

    两个人碰了壁,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的走了,总揽国家政权的事情,竟然落在了一个三岁出头的孩子身上。

    子鱼方才雄赳赳气昂昂的,但是两个大夫一走,立刻就泄气了,趴在榻边上,揪着宋公的被子角,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展雄赶忙搂住小子鱼,说:“子鱼好乖,子鱼做得很好。”

    子鱼靠着展雄,大眼睛眨啊眨,差点哭出来,说:“展将军,子鱼不知道怎么办”

    展雄搂着子鱼,轻声说:“没关系,还有我呢,我一定将那刺客的指使揪出来。”

    吴纠也受了伤,有些失血,他虽然没有宋公失血多,但是身子比宋公弱的多,坐了一会儿实在不行,准备回驿馆去休息。

    子鱼说:“齐公和特使可以留在宫里头,宫里的医官比驿馆的好,方便换药。”

    吴纠觉得不太合礼数,不过齐侯不在乎这些,毕竟吴纠可是受了伤的,方才齐侯对宋国的大臣如此冷冰冰,态度冷硬异常,说话不客气,也是因为齐侯正在震怒之中,若不是因为子清来禀报,说宋公单独请走了吴纠,齐侯和展雄觉得不放心,进宫来看看,后果不堪设想!

    齐侯便说:“有劳公子了。”

    子鱼就叫来了寺人,让寺人引着齐侯和吴纠去房间,就在小寝宫的旁边先住下来,也方便医官去换药。

    齐侯带着吴纠走进房舍里,让寺人都出去,吴纠这才说:“君上,留在宫中,这样不是太好罢?”

    齐侯冷笑一声,自然不是针对吴纠,而是针对宋国,说:“孤管他好与不好?二哥只管住下来。”

    他说着,过去扶着吴纠,说:“来,二哥快把带血的衣裳脱下来,孤已经知会子清带衣裳过来了,你先睡一觉,脸色都不好看了。”

    齐侯扶着吴纠往榻上坐下,然后慢慢躺倒,轻轻盖上被子,一瞬间吴纠突然“嘶”了一声。

    齐侯吓了一跳,还以为碰到了吴纠的伤口,忙说:“怎么了?二哥,伤口疼么?”

    吴纠摇摇头,说:“不是,是胸口有点疼。”

    齐侯说:“怎么胸口又疼了?快让孤看看。”

    吴纠这才记得,刚才光顾着包扎手腕了,险些忘了自己胸口还被刺客撞了一肘子,疼得要死。

    齐侯让他躺好,小心翼翼的将吴纠的亵衣也解开,虽然是夏天,不过打着赤膊还是有些奇怪,让吴纠感觉凉丝丝的,最重要的是齐侯的目光太专注了,紧紧盯着自己的胸口。

    一解开衣裳,齐侯就看到了,吴纠的胸口一大片淤青,在他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看的触目惊心。

    齐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说:“二哥你胸口这么大块乌青,怎么也不说,躺好,孤去叫医官来。”

    齐侯说着,忙忙碌碌又出去,让寺人去叫医官,自己回来,赶紧把吴纠的衣裳先轻轻拢起来,怕他着凉,说:“二哥真是不让人省心。”

    吴纠有些冤枉,毕竟自己也不想遇到刺客,而且那种时候,若是吴纠不去救人,指不定宋国会把高帽子盖在齐国的头上,所以吴纠就没有多想,此刻回想一想,自己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若不是齐侯和展雄突然跑进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样的。

    齐侯见吴纠不说话,而且还难得的露出一脸做错事的表情,顿时有些心软,轻声说:“看罢,二哥单独行动就有事儿,下次不能自己一个人走,跟在孤的身边,让孤放心,好么?”

    齐侯说着,轻轻抚摸着吴纠的额头,竟然在他的额心落下一吻,吴纠吓了一跳,怎么齐侯说着说着就开始亲人,不过那吻并不过分,很虔诚,转瞬即逝。

    这个时候正好医官大汗淋漓的跑进来,赶紧给吴纠查看胸口的愈伤,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撞了一下,有些淤血,吴纠皮肤偏白,所以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医官留下了药膏,问吴纠要不要喝汤药散瘀,吴纠立刻拒绝了,还是外敷罢。

    医官很快离开了,齐侯亲自给吴纠上药,动作特别的温柔体贴,吴纠感觉十分别扭,因为齐侯温柔体贴的好像自己要化了一样,动作有点痒痒的,弄的吴纠胸口也痒痒的。

    齐侯跪在榻边,专心的吴纠上药,吴纠侧头看着齐侯,齐侯的“脸蛋儿”非常俊美,虽然是那种力度与硬朗的美感,但是长得端正又完美,绝度是个大帅哥,而且还是那种有型英俊,散发着荷尔蒙的帅哥类型。

    意外的是,其实齐侯长相还挺精致,看得出来齐侯的母亲是个大美人,齐侯的眼睫长长的,以前都没注意,竟然长得这么长,其实应该是齐侯的眼睛稍微有些内双,一张开眼睛就觉得眼睫毛并不算长,不过垂着眼睛的时候,眼睫就显露出来了,又长又密,只是不卷翘,不怎么弯曲,看得出来跟他人一样,硬邦邦的。

    吴纠看着齐侯的眼睫一颤一颤,心脏也一颤一颤,不由想到了自己那个怪梦,连忙咳嗽了一声。

    齐侯立刻说:“怎么了二哥,着寒了,要找医官来看看么?”

    吴纠赶紧摇手,说:“没事没事。”

    齐侯终于给他小心的上了药,然后将他衣服拢好,轻轻的给他盖上被子,低声说:“好好休息,先睡一觉,你的脸色都不好了。”

    齐侯坐在榻牙子上,将他的碎发拂过耳后,就那么看着吴纠睡觉。

    吴纠以为自己被人看着入睡,肯定会睡不好的,事实上,吴纠很快就睡着了,因为他太累了,刚才和刺客搏斗,简直是拼了老命,又有些失血受惊,一闭眼就睡着了。

    吴纠沉沉睡着,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子清和晏娥担心的表情,吴纠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驿馆,有些诧异,结果看了看左右,发现还是在宋宫中,只是子清和晏娥跑过来了。

    晏娥还以为吴纠在找齐侯,连忙说:“公子,君上才走,说有事儿要去办,一会儿就回来了。”

    吴纠一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顿时红了,晏娥竟然误会了什么。

    吴纠胡乱的点了点头,子清说:“公子,已然晚上了,换了药吃晚膳罢。”

    吴纠这才注意天色,竟然要天黑了,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

    晏娥端来晚膳,子清帮吴纠把伤口的布拆开,然后撒上药粉,用新的布包扎起来,小心翼翼的弄好,这才说:“好了,公子小心些。”

    吴纠右手受伤,晏娥要喂他吃饭,吴纠总觉得很奇怪,便拿着小匕自己吃,就是有些艰难,毕竟是左手。

    吴纠吃着饭,说:“宋公那边怎么样了?”

    子清说:“宋公还没醒过来,展将军在小寝看着呢。”

    吴纠点点头,自己手腕受伤,就睡了这么久,宋公那脸色煞白,肯定要多休息才行。

    吴纠吃了饭,子清收拾碗筷出去,吴纠顺口说:“君上去做什么了?回驿馆了么?”

    晏娥说:“不是啊,君上似乎是去审犯人了。”

    吴纠一听,惊讶的说:“什么?审犯人?”

    晏娥说:“婢子也没听清楚,仿佛是这么听君上跟子清说的。”

    这个时候子清正好进来,吴纠连忙说:“子清,君上去哪里了?”

    子清不想回答,有些为难,吴纠又说:“君上去审问刺客了?”

    子清也不好说谎,只好点了点头,说:“君上让公子好生休息,不用担心这个。”

    吴纠坐不住了,说:“晏娥拿衣裳来。”

    晏娥好生奇怪,不过还是赶紧把外袍拿来,子清阻止说:“公子,您还是休息罢,不要乱跑。”

    吴纠皱眉说:“这让我怎么休息,如今是在宋宫之中,就算这次行刺和齐国也有些关系,但是君上去审问刺客,绝对不合礼法,现在宋国里聚集了这么多特使,哪个特使不想看热闹?”

    晏娥赶紧帮吴纠穿上衣裳,整理好,又加了个薄披风,子清也没有办法,而且齐侯走的时候一脸愤怒的样子,据说是刺客宁死不屈,审问了一下午,就是不说是谁指示的,因此齐侯震怒,就亲自去审问刺客了。

    吴纠赶紧出了门,刺客就在宫里的牢房关着,不是太远,子清和晏娥跟着吴纠赶紧赶过去。

    牢房很隐蔽,毕竟是在宫里头,不能破坏宋宫的美观,门口站着几个侍卫把守,看到是吴纠连忙行礼,并没有拦着不让进。

    吴纠畅通无阻的走进去,牢房里空荡荡的,但是从牢房的深处传来哀嚎的声音,声音特别凄厉,吓得晏娥“啊”的叫了一声,险些跌倒。

    吴纠见晏娥害怕,又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连忙说:“晏娥,你出去等罢。”

    晏娥也不敢托大,赶紧应声就出去了,子清跟着吴纠往里走,顺着那凄惨的嚎叫声,两个人就很快走了进去。

    就看到最里面的牢房中,那刺客被五花大绑的吊在半空中,脖子上套着一个套子,仿佛是上吊一般,腰上也有一个套子,脖子上是绳子,而腰上是铁环,上面全是倒刺。

    齐侯背对着门,坐在席上,面前还放着一条长案,上面摆着美酒佳酿。

    齐侯端端坐着,悠闲的拎着酒杯,轻轻晃里面的酒水,似乎闻不到那腥臭的血腥味儿一样。

    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能听到,齐侯冷冷的说:“怎么,还是不说么?不知你享受够了没有?来人啊,把他再吊起来!”

    齐侯一声令下,很快牢卒就把刺客给吊了起来,先是用上面套住脖子的绳子,拽的那刺客差点断气儿,然后绳子一松,人却在半空中,腰上的铁环便一下拽住了刺客,刺客刚刚还憋气,下一刻腰上剧痛,开始不断的哀嚎。

    吴纠皱了皱眉,闻着那强烈的血腥气,看着满地污血和肉屑,险些吐出来,连忙捂着嘴干呕。

    吴纠这一出声,齐侯立刻听到,回头一看,皱眉说:“子清,怎么带二哥来这种地方?”

    子清没说话,低着头,吴纠说:“是我要来的。”

    他说着,咳嗽了好几声,毕竟吴纠是有些洁癖的,这场面有些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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