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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苏子河,已有了少许的萧萧气息。
尤其是在阴雨绵绵的时候,游客稀落、行人少有,只剩灰蒙蒙的一片笼罩着苏子河,连平日生气蓬勃的河流都像是心事重重,流着流着,好似载不动许多愁。
多像雷越此刻的心情起落。
“雷越”张筠芝远远地喊着,而身旁还跟了张念。
“这么巧?”雷越有点恍惚地看着他们。
“不巧!是特地来找你的。”张念说着。
“找我?有事吗?”
张念没说话,只是面有难色地示意要张筠芝开口。
“到底是什么事?”雷越有点不耐烦了。
“是是张导想请你演努尔哈赤!”张筠芝一口气说完。
“啊?你有神经病呀!”雷越站起了身,拍拍裤子上的草屑。
“我知道这个请求太突兀,可是,要不是莫青临时出状况,我们也不会来麻烦你。”
“莫青出事?!”雷越昨天还看见他的,怎么一晃眼
“他昨夜让人给剃光了眉,还说他不配演这个角色,要他早早滚回台北。”张筠芝的样子,像是挺乐的。
“他就这样被吓跑了?”雷越觉得那莫青还真是虚有其表。
“当然,吓他的可不是人哪!他还真是屁滚尿流的狼狈呢!”张筠芝想起来就发噱。
“唉!这几千万都砸下去了,如今却因为男主角老出问题而拍不成,雷先生,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来帮我。”
“不行!我哪会演戏啊!”雷越拼命摇着手。
“你只要演你自己就行啦!”张筠芝插着话。
“是啊、是啊大家都说,你简直就是努尔哈赤来转世的!演他,连替身都不用了!”
张念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硬是转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游说着雷越。但,雷越就是不点头,除了没兴趣之外,他的一颗心全悬在那位唤琉璃的女子身上。
“雷越,没人比你更适合演努尔哈赤。”张念仍不死心。
“我扮努尔哈赤,那谁扮琉璃?”不知怎地,雷越就这么脱口而出。
“琉璃?又是琉璃!不是告诉你,在努尔哈赤的所有女人里,没有一位叫琉璃的吗!”张念真搞不懂他在执着些什么。
“呼呼”就这时候,一阵狂风乍起,苏子河顿时怒潮汹涌,像是被激怒了什么似的。
所有的人皆脸色有异,尤其是张念。
“阿璃!阿璃!是你吗?”雷越突然这么认为。
就这一瞬间,风平浪静,像是一场幻觉。
“雷越!重回往日!”张筠芝像悟出什么似地兴奋。
“什么?!”雷越不懂。
“记不记得那位老翁说过的话,他说要找琉璃就得重回往日。”
“你是说”雷越至此恍然明白。
“对!这一切不都全是注定好的。”张筠芝这才知道,男主角一而再、再而三出事的缘由。
原来,就是要让雷越重回努尔哈赤传奇的一生。
但,用意何在?
铁定与那位琉璃脱不了干系。
“好,我答应你”雷越出乎意料地点头应允。
“你真的答应?!”张念在喜出望外之下,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雷越突然改变了心意。
不过,他唯一清楚的是,这次男女主角的配合一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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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拍得出奇的顺利。短短的几天,就把莫青落后的部分给补得剩没多少,虽然,拍片期间,雷越的意见不少,不是嫌剧情走向不对,就是埋怨台词不像努尔哈赤会说的语句,但,往往经由查证,都发现雷越的说法比较接近史实,因此大家在求好心切下,反而更乐意随着雷越的建议行事。
而雷越本来也对自己的演技没信心,可是奇怪的是,只要他一穿上努尔哈赤的那一身战袍,就仿佛有股气流贯穿他的脑门,教他一时间忘了自我,完完全全地融入了努尔哈赤的爱恨情仇中。甚至于,下戏以后还久久无法自其中挣脱。
例如,昨日下午的外景,是一场武打戏。在满是机关陷阱的树林里,努尔哈赤要展现他的绝世功力。
“卡麦拉!”导演一声令下,四周竹箭顿时齐天射去。
“小心!”突然间,雷越就吼出这句,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冲进那混乱的机关里,右手一拨、左手一挥,精采漂亮地把这幕一镜到底。
“好哇、好哇!”众人虽是诧异,但仍被雷越的突来之举搞得又惊又喜。
“好什么好!”雷越一脸铁青地怒斥着“要放箭之前,你们没注意到有个女孩子站在那边吗!”
循着雷越的手指望去,除了摇曳的树枝外,什么都没有。
“哪来的女孩子?”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着。
“就是站在那里的”他一回头,只剩一片树林。
这场戏,大家是说精采得无与伦比。但,没有人知道,在这场戏里,雷越真的经历了千钧一发的危机,尤其是当他看见他要找的阿璃就站在眼前时,那种焦虑与紧张更教他在下戏之后,还轻松不起。
而那生死交关的情景,却是他梦里不曾遗漏的点滴。他甚至还记得那一天,琉璃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同他说过怎样的话语。
天啊!你到底是谁?我要如何才能与你相见?雷越感觉到,在他的生命里,那位叫琉璃的女子,一定占有着极为惊人的分量,才会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来寻找她。
傍晚时刻,雷越趁着没戏,又来到了苏子河畔伫立。
夕阳西下,将整个苏子河映落得格外辉煌金碧,可惜此刻的雷越已少了把玩相机的心情,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沉淀着他内心浓稠的感情。
“这会儿你可是得意了!”突然间,背后传来寒冷的话语。
“是你?!”雷越一转身,便发现莫青戴着一顶帽子,神色诡谲地站在那里。
“怎样,主角当得还过瘾吧!”他牵扯着嘴角说着。
“你不是回台北了吗?”雷越嗅到一股火葯味。
“哼!想这么容易就打发我走未免太瞧不起我莫青了!”
“这些话,你对我说做什么?不是你自己要离开的吗?”雷越不喜欢再同他穷搅和,遂转了身,迳自朝河的另一处走。
“站住!你别以为你搞的鬼我不晓得!”莫青显得激动“是你派人来装神弄鬼的,是不是?!还下了葯,趁我睡得不省人事之后,再剃光了我的头”
“神经病!”雷越只说了这一句,还白了他一记眼光。
“你以为我这么容易上当!哼,我每天都在片场暗中观察,竟然发现只要是你的戏,整个过程就格外顺利。”
“那有什么不对吗?”雷越不耐烦地说道。
“当然有问题!因为不可能会那么顺利,我曾经历其中,所有的难度我清楚的很你,一定是你先故意破坏我的,再将自己顶替,才有会如此的成绩”
虽然雷越对莫青的指责是嗤之以鼻,但,无可否认的,雷越总觉得的确有股力量来助他完成一切的事情。
“就算真有什么因素,那也并非人为的。”雷越突然觉得莫青也挺无辜的。
“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撇清你所做的事!”莫青握紧拳头,步步逼向雷越。
“我什么事都没做,何需撇清?”雷越不想再多费唇舌,迳自大步离去。
“站住!不许走!你还没还个公道给我!”莫青一个冲动,倏地上前扳住了雷越的肩头,二话不说就往他的脸灌了几个拳头
“你干什么!”雷越是愣住了,但在回神过后,他马上闪过了莫青的第二波攻击,并使出一记回旋踢,踢中了莫青的肚子。
“还不出来!”莫青手一挥,登时两旁窜出了几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地对着雷越用力猛敲。
由于此处林树茂密,又稍嫌偏僻,因此,这等暴力血腥的场面没人看到。而雷越就在寡不敌众下,让这一伙人敲得头破血流,再趁着昏暗的天色,被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马上清醒了雷越的昏沉,但他已是累累伤痕,根本无力自救。
他只能闭着气,任凭身体缓缓地下沉着,而脑海中是一片空白,连恐惧都没有。
呼吸快憋到了尽头,雷越想,如果这真是生命的最后,那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此生还没有爱过。而他对爱所有的情绪起落,全是在梦里经验的。
算不算爱过?他此刻已无法思索。
“阿金”突来的呼唤进入了他的耳里。
想不到临死前还会有幻听。雷越心里才这么想着,就顿时感觉到有一双手托起了他的身子。
他倏地睁开眼一瞧
“是你?!”他起了极大的震惊。
那位只有在梦里出现的琉璃,此刻竟然活生生地在他的眼前游移。她,依然是一身白色纱衣,而那绝色的容颜仍同梦中的她无半点差异。只是那眼神里多了许多灰蒙沉重的情绪,而原是清澈晶莹的眼睛也遮上了阴影
这么忧郁的琉璃,看得雷越心疼得不知所以。
他,情不自禁地伸着手,用最温柔的感情抚着琉璃的面容,轻轻地、浅浅地、多情地他忘了他还在河底。
“咳”突然,他鼻子呛水了,再也撑不下去。
就在这时,他见着琉璃向他抱紧,并对着他的嘴移上了她的唇片,再以迅速的方式游向河面。雷越感觉到她吹进自己嘴里的气,暖暖地,还带点檀香的芬芳;而她柔软的身躯贴着他的胸膛,教雷越从此再也不许别人进驻。
“唰拉拉”他们冒出了水面,并且来到了岸上。
“你怎么还不上来?”雷越依然牵着她的手不放。
“阿金”琉璃说的话没有声音,只有唇形。
“上来啊!来,我拉你”但,琉璃却挣脱了他的手,并后退了好几十尺,面容哀凄地与他泪眼相视。
“阿璃;你叫琉璃是不是?”雷越有些急了。
琉璃点点头,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下停地掉进了河里。
“阿璃,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雷越生起了莫名的恐惧,像是梦里曾有的惶恐。
然而,琉璃依然不言不语,只是淌着泪,逐渐地没入了河水之中
“不要啊!阿璃”雷越眼睁睁地看着她又消失在他的眼前,霎时,梦境里船上的分离就这么与此刻交相重叠,连痛都是双重加倍。
雷越承受不了,遂顾不得满身湿漉,一路拼命跑向那位白发老翁住的地方。
“奇怪?怎么没看到?”雷越确信自己来对了地方,但眼前除了杂草一片外,根本没半户人家。
“先生,你迷路了吗?”这时恰巧有位当地人经过。
“我在找一间茅草屋,里面住了一位老人”
“你搞错了吧!这里我住了几十年,也没看见有人住在这儿呀!哪还有什么老人?”
这一夜,雷越更憔悴了!因为,他让自己是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梦里面,总是使尽全力想抓住让海浪卷走的琉璃。但,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法子,雷越就是功亏一篑。
正因为如此,隔天因找不到男主角而找上门的张念,这才发现,雷越整个人蜷在被窝里面,全身已热到将近四十度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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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来,雷越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你醒了,好点了没?怎么发烧这么严重自己都不知道。”张筠芝递给了他一杯开水。
“这是医院?”雷越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嗯!还好是导演及早发现,否则”
“那位老人不见了!”雷越突出此言。
“什么?!”张筠芝让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愣了一下。
“我看见琉璃了,而那位老人家却不见了”雷越遂把昨天的事,一一地向张筠芝说了一遍。
“真有这事?!”张筠芝是半信半疑。
“雷越,你要下要紧?”张念突然进来房里。
“抱歉,耽误了你的戏。”
“没关系!只是今早莫青突然来我那里,说是想回来演戏。”
“哼!不要脸,还敢回去。”张筠芝生气地说着。
“怎么了?”张念自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莫青叫人去把雷越打一顿,还把人推入河底。”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太可恶,我非得去报警!”张念从不知莫青竟会如此狰狞。
“算了。”雷越不想计较,毕竟,是莫青让他见到了琉璃。
不过,张念为了防范万一,还是对片场的人耳提面命一番,免得再有人遭到莫青的騒扰或攻击。
雷越的病好得很快,因此,休息一天后,他已能再继续他的戏。
这一天,为了顾虑他初愈的身体,张念特地把外景挪到几天后,而先从棚内的剧先拍起。
“你可知道,自从我两岁那一年与你订亲后,你就成了我的天,我叶赫那拉-孟古生命的全部。”张筠芝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的英挺男子。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负你。”雷越念着台词,却不知不觉地又起了恍惚“可是,难道你不介意我有那么多的妻子?”
“台词没有这句呀?!”导演一头雾水地问着。
“啊?”张筠芝也愣了一下“那有什么关系?!哪个皇上没有三千佳丽呀!只要你最疼我就行了。”她临时编了一套词。
“不!这不公平,一颗心怎么可以被分得破碎支离?!”雷越记得曾经有位女子向他说过这句。
“难得有你如此懂女人的苦。”
“不!我就是不懂,才会失去了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雷越歇斯底里地吼着,并猛烈地槌着一旁的树。
“不要!你不要这样!”张筠芝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慌乱地拉住他的手,怕他伤害自己。
“好,卡!”张念喊了停“太好了!雷越,真有你的。”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这是雷越的另类演技。
“雷越,你最好休息一下吧!”张筠芝要他进去歇息。
于是趁着中午休息时间,雷越干脆挑了一处古宅的房间打个盹。
清风徐徐吹来,使得原本空旷的房里更显凉爽。雷越才躺下,便觉眼皮沉重的不得了,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阿金”唤他的,是躺在他身旁的琉璃。
“阿璃,这一生,我努尔哈赤永不负你。”雷越自然而然地这么说着,并倾身过去,亲吻着琉璃。
就在这样的情境里,两颗汹涌澎湃的心激荡出热烈浓郁的火花,在这白色纱帐里,他们各自倾出自己心灵所有的归依
“阿璃、阿璃”雷越一个惊醒,才发现身旁只剩清风而已。
但,方才的缠绵还意犹未尽,而琉璃的粉香还在他的鼻间盘旋不去,这么多的刺激,在在都教早已心神憔悴的雷越更加痛苦难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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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阿璃!你到底是谁?而人又在哪里?”雷越在夜半时分,独自一人来到了苏子河畔,等着琉璃的倩影。
必于琉璃给他的记忆,还是片段不齐,但,她给他的冲击,却逼得他无从回避。
雷越就在此处等着琉璃,等着她解释这一切的诡异。
但是,三天过去了,雷越依然没有见到她的踪影。雷越急了,也烦了,他终于将这些天的压抑全部爆了出去
“完颜琉璃!你出来呀!”他大吼个不停“你凭什么在搅乱我之后,又不见踪影
你出来呀,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跳下去找你!”
“咚”雷越是气坏了,竟然真的跳进那暗潮汹涌的河里。不但如此,他还不做反应,任凭着自己的身体沉入河底。
“我都能等你三百年,多等一会儿你就没耐心”琉璃出现了,迅速地将他托卜岸边,并用念波数落着雷越。
“告诉我,你是谁?”雷越紧握着她的手,深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你真的在乎我是谁吗?”琉璃完全是用念波来代替语言。
“是的!我竟然在乎一个不存在于这世界的人。”雷越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
“你真的爱我?”琉璃语带哽咽。
“很莫名其妙对不对,可是却是事实。”
琉璃噙着泪,双手捧起他的脸“记起我,不知道会不会教你后悔?”说罢,琉璃倏地让自己的红唇贴住了雷越的嘴,以一种千古的柔情吻着她此生的爱恋。
雷越一阵战栗,更以强而有力的手臂箍紧琉璃,回应着她,以强烈又专注的感情。
“阿璃,我好想你。”雷越神情激动地喃喃低语。
“你想起我是谁了吗?”琉璃则是万般柔情地倚在他的肩际。
“我怎么会忘了你!你是我的阿璃,你是我努尔哈赤最牵挂的阿璃啊!”雷越在这一吻中,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而他对琉璃的爱,也以穿越时空的方式,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那时候。
“能再等到你这句话,就算缘尽,我也了无遗憾了。”琉璃没有埋怨、没有焦急,只有感恩的心。
“不!我绝不再让你离开我,阿璃,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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