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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顾忌的凝视,不知为何竟让她脸颊灼热。同是女性呀,为什么会被看得不好意思?
困惑中,一抹好奇盘踞胸坎,丁铃微垂下墨睫,目光偷偷望过去。幸好那大胆汪视她的眼睛主人,已经加入同伴的讨论,在放心的同时,欣羡悄悄的升起。
有朋友应该是种很好的感觉吧。看她们聊得好热闹,像在分享什么秘密似的。好久以前,自己也拥有同样一份美好,可惜心神闪烁间,差一点就将为她倒好水,不知立在桌旁等待多久的男侍者的殷勤询问当成马耳东风。她歉疚的朝对方一笑,好心的男侍者不但没生她气,还很温柔、有耐心的重复问题。
“这时间我们有精致的下午茶套餐,还是小姐想单点?”
她翻看着他送上来的菜单,很快找到下午茶套餐的内容,迅速决定饮品及点心种类。
当侍者离去,她以餐巾纸抿去唇上的口红,举起水杯就唇,啜饮带著柠檬香味的冰凉开水,感觉全身舒畅。
在等待的期间,她决定看几封读者的来信。对她来讲,读者的来信是孤独的写作生涯里最大的安慰,只有从那些字里行间里,她才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然而,当她从提袋里取出信时,并没机会拆信阅览,一道直直往她走来的身影,闯进了她抬起的视线,攫取了她的汪意力。
***
时间推到稍早之前。
蔡依苹和三只麻雀更正,是她的三个死党,坐在舒适的五星级饭店咖啡厅里喝著下午茶再更正,真正在喝茶、吃点心的,好像只有她那张嘴,其他三张嘴忙著讲话。
谢孟琳和高晓曙轮流为方书雅转播昨晚宴会的实况,后者是程羲的表妹,本该去参加依苹的生日宴会,却因为生理痛而错过。听到两位好友说到表哥惨遭依苹毒手,忍不住惊叫出声——“你们说依苹吐了我表哥一肚子酸水,还把他推倒在生日蛋糕上?!”书雅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地将目光转向凉在一旁的主角,发现那人不但一点悔意都没有,竟然还闲适的喝茶、吃点心,不由得满肚子的火气。
“依苹,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表哥可是公认的美男子,是多少深闺少女的梦中情人,你居然吐他一身酸水,还将他推到蛋糕上,太过分了!”
孟琳和晓君对视一眼,同声附和:“我也有同感!”
依苹老神在在,丝毫不为同伴的联口炮轰而失去平静,似笑非笑的眼光扫过三张等待她回答的娇脸,樱唇慢条斯理的开启。
“你们都知道我对香烟味道敏感,我爸、我哥,非但不在我面前抽烟,假使抽烟了,也得赶快嚼片口香糖,离我有三尺远才敢跟我说话。”
虽然很夸张,但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三人眼中虽有疑惑,仍然点著头。
“昨天晚上,爸爸忽然宣我跟程羲订婚,我正震惊得无以复加时,程羲在我毫无心理准备下,凑过来亲我。我一个忍不住”
“你是说我表哥的吻让你恶心得想吐?”书雅无法接受这个说法,相心她表哥可是公认的宇宙无敌大帅哥,就算依苹再怎么没有提防,遇到帅哥献吻,也不该会有那种反应呀!
“对嘛!程羲很帅的。依苹,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个疑问从昨晚就一直悬在孟琳心上。
“是不是怀孕了?”晓君一言既出,立刻引来其他两人的惊呼。“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孟琳恍然大悟“怪不得uncle会在依苹生日宴会上宣布两人订婚,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哩,”
“依苹,这是真的吗?你怀了表哥”
依苹没好气的翻瞪了一下白眼,虽然早知道这三人的想象力丰富,但没料到会丰富到这样的地步。
她恼火的连珠炮道:“你们有点脑筋好不好!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跟程羲在一起?他根本达追都没追过我,我跟他之间怎么会有什么?我刚才说得够清楚了,我讨厌烟味!程羲一扑上来,我就被他满嘴的烟味呛得无法呼吸,可恶的他竟然还用那张臭嘴吻住我,为了自救,我只好推开他,接著难受得酸水直往上冒,无法自主的吐出来。那恶劣的家伙边诅咒边跳开,自己不小心撞向蛋糕,可不是我有那种蛮力把他推倒!”
“啊!”三人异口同声的呼喊。
孟琳和晓君的“啊”代表的是“原来如此”的感慨。两人虽然在现场目击,但同其他目击者一样,只看到表象,却不知其中的曲折,直到依苹说明原委,方知众人心目中的大帅哥之所以被吐一身,是自找的,谁教他要犯了依苹的忌讳。
至于书雅的“啊”则是为自己竟然错过这么精采的场面扼腕不已。她那位天之骄子的表哥,向来如高挂在天空的太阳神睥睨著她们这些渺小的女性生物,却在昨晚惨遭依苹的“毒手”如此大快人心的场面她竟然没看到,太可惜了!
“现场有没有摄影什么的,快告诉我!”她发狂的伸手摇著孟琳,令后者错愕。
“别摇孟琳了,你想吓死她呀!”晓君制止她粗鲁的举动。“想看录影重播画面是不是?uncle昨晚有请人来摄影,我自己也带了台摄影机过去,最精采的画面我都拍摄到了,今天早上拷贝了好几卷”
“晓君,你太够意思了!”书雅喜形于色。
“哪里。”她得意的扬起嘴角。“别忘了我阿姨在。衣周刊。当总编,昨晚我在电话里跟她说起这件事,她立刻跑来我家跟我要录影画面。等著看后天出版的‘衣周刊’,有精采的画面喔。”
“衣周刊。不是报导服装的吗?”盂琳纳闷。
z衣周刊。有名人时尚单元,报导各地的名人穿著打扮,我阿姨已经为昨晚的宴会想到了个不错的标题:‘亚曼尼遇劫记’,程羲身上那套亚曼尼西装栽进蛋糕里毁了!”
说到这里,晓君掩住唇发出巫婆般的呵呵笑声,孟琳和书雅也因为想象到那个画面,跟著幸灾乐祸的噗哧噗哧笑着。
依苹却笑不出来,昨晚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夜。她呕、她怨,也气,偏偏这事在朋友眼中只是个笑话。她当然知道她们没有恶意,可是身为这场荒谬剧里的主角,她若没有丝毫的不快,还是个有情绪的正常人类吗?
一个人一生中有几次二十岁的生日派对?她最宝贵且惟一的一次,就这么给毁了!
怪谁?她老爸?还是程羲?
笑声停歇,孟琳发现依苹的闷闷不乐,眼中升起一抹同情。
“依苹,你以后要怎么办?我们都知道你对烟味有多敏感,程羲有可能为你戒烟吗?”
“就是嘛!要是他不肯戒烟,每次跟你亲热时,你岂不是每次都吐!”想象著程羲一靠近,依苹就作呕的画面,晓君忍不住噗睛笑出声。
对于好友的没同情心,依苹再度翻了翻白眼。
“既然你不喜欢表哥,干嘛跟他订婚呀?”书雅一语中的,满眼的疑惑。
“是我要跟他订婚吗?”依苹没好气的反问。
整件事她最无辜,好不好!
昨晚她本是欢天喜地的参加父亲为她盛大举办的生日宴会,像个公主雍容华贵地从楼梯走下宴会厅,接受众人的祝福,愉快的对著蜡烛许下心愿,用力的吹灭烛火一切都进行很顺利,谁晓得她父亲突然对著众人宣布——“谢谢大家莅临小女依苹二十岁的生日宴会,在此我还要宣布一件事,邀请各位嘉宾分享这喜讯。百代集团程主席的公子程羲已向我提出希望和小女结婚的请求,我欣然同意,借著小女的生日宴会,宣两人的婚事”
好像被五根雷槌同时击中,她脑中一片空白,父亲接下来讲什么都没听清楚,直到一阵热烈的掌声惊醒了她,紧接著闻到一缕她最厌恶的香烟味道。
如果理智还有一丝作用,她不会任其发生,可当时她根本吓坏了。她不是故意推开程羲好嘛,她承认她的力气是有那么一点故意的大,但那纯属被人强吻的正常女人会有的反应,后来她也很后悔,想跟程羲道歉,谁知道思绪停顿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对劲,像是少了什么。
啊,可不是耳边的噪音嘛!那三只麻雀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发现同伴全看向咖啡厅入口,她好奇的瞧过去。
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眼睛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哪来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哩!
只见现场众人的目光,不管老少男女,都随著美女移动。这样的美景对她这双向来只被美吸引的眼睛尤其具杀伤力,无法自主的被吸引,看了一眼,便想瞧第二眼、第三眼难以转眸。
看着美人儿落坐在靠窗的桌位,看着她放下皮包和购物提袋,优雅的端坐著,看着看着虽然隔了三个桌位,但她托腮捧心的忧郁神情,仍隐隐约约的收入她眼底,让人好心疼喔。
她为何伤心?是在想谁怨谁恨谁吗?
反覆的猜测间,美人的目光忽然望来,虽然两人隔了一段距离,依苹却仿佛能从其明媚的眼眸里看出深深的绝望,及她脸上被人窥见伤痛的狼狈。这一幕格外的让她心痛,尤其那双满是煎熬的眼眸里,隐隐透露出来的满含渴望和痴情,更教她想要一掬同情之泪。
哎哎哎,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让这样的大美人伤心?
当她忙著反覆推敲时,她身边的三个同伴也没闲著,吱喳声老在她耳际飘来荡去,干扰著她。虽然她们还刻意压低嗓音,但那声浪还是钻了来。
“你说她是”孟琳的抽气声细细的。
“嗯”书雅压低声音回应。
“你怎么知道的?”
“有次在俱乐部碰到,表哥跟我做了介绍。”
“程羲也真是的!他还敢把那种女人介绍给你”“一点都不像耶!书雅,你有没有搞错呀?”晓君不出自觉的提高声音。
“对呀,情妇不都是很妖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吗?你看她那样子有哪点像!看起来跟我们年纪差不多,一脸的清纯,如落入几间的精灵,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孟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在吟诗作对呀?”书雅嗤笑道。
“我是说真的,她怎么可能是程羲的情妇?”孟琳怀疑道。
“喂,你”怎么越说越大声了,要是给依苹听见还得了!
书雅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发现由自己对上一双精光灿灿的眼睛,嘿咻,嘿咻,磨刀霍霍向猪羊,那双眼里有刀光,而她就像待宰的猪羊“你们说她是”依苹笑容可掬的问。
“我们什么都没说呀!”书雅胆怯的否认。
“对对,她不是程羲的情妇嗯嗯”孟琳惊慌之下,说溜了嘴,晓顼慌张的伸手掩住她嘴巴,但已来不及。
“你们还真是我的好朋友呀!”依苹美眸滴溜溜的在三人脸上转动,嘴角噙著冷笑,心里则洋溢起一抹兴奋。
呵呵呵原来她就是程羲的情妇!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差点就错过这招好棋了!
“依苹,我是担心你会难过,才不跟你说。”书雅解释道。
“哼,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依苹践践的回了句。
“你早就知道?”三张小嘴异口同声的喊道,目光惊愕的瞪视过来。
依苹得意的扬高下颚,不愿多做解释,视线投向独据一桌的佳人。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隔了好几个桌位的丁铃,绰约的身姿格外动人。
她穿了一件无袖的黑色丝质洋装,柔亮的秀发随意盘在脑后,恬静优雅的姿态有种令人看不透的神秘感,及吸引人著迷的女性风情。
就是这份纯然的女性风情和神秘感吸引程羲;让他为了她,连亲如手足的表弟都可以揍吗?
依苹越来越好奇。
她决定了!
“依苹,你要干嘛?”书雅被她突然站起来的举动吓一跳,惊恐戒惧的问。
“我要去会会那位大美人。”她微笑的说。
她眼中闪烁的兴奋光芒,让三名同伴看得胆战心惊,孟琳忍不住喊道:“你不要冲动啊!”“冲动?”她们以为她想干嘛呀?她好笑的想。
“依苹,别忘了你是出身名门的淑女,万万不能在五星级饭店演出全武行,尤其昨晚你才对程羲做了那种事,今天又为了他争风吃醋,那些三姑六婆会怎么想?传出去,你这辈子别想儿人了!三思呀!”晓瑁苦口婆心的劝道,就担心她会做傻事。
“对呀,依苹。我知道这事很伤你的自尊心,可小不忍则乱大谋。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们会帮你想办法排除情敌,给表哥好看,你现在一定要忍耐。”书雅很义气的规劝。
“对对对,依苹,我跟你说”
孟琳娇滴滴的声音才说个头,依苹已经没法子再忍受了,没好气的道:“你们有完没完?我只是想过去跟她打声招呼,你们胡思乱想个什么劲?以为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她兴师问罪吗?拜托,我像是那种没脑筋,只会吃醋的泼妇吗?”
“噢!”三张之前还连珠炮议论不休的小嘴,在她恼怒的目光下,噤若寒蝉。
依苹翻了翻白眼,真是被这三个家伙给打败了。亏她们认识这么久,居然还搞不懂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无力的轻叹一声,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保证不会乱咬人。”从齿缝间挤出嘲讽意味甚浓的保证,依苹不再理会同伴,朝目标物缓步而去,留下三双有点担心,但更多是期待的兴奋眼眸。
好戏开锣!
***
距离产生美感,依苹认为这句话在此刻的解释应该是随著距离缩短,近看之下的美人越发剔透晶莹,如珠如玉的散发出惟有造物之主有能力创造出来的惊人美丽。
世俗人眼中的美女,其实有百份之五十是距离越远,看起来越美丽;百份之三十是以人工方式修饰出的美貌,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兢兢业业,才能保持美人的声誉;最后的百份之二十,才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不需刻意打扮,随时让人眼睛一亮。
可这百份之二十中的绝大部分,仍可以让挑剔的审美者找到瑕疵,惟有不到百份之一的美人,能让人——尤其是同性中的美人由衷赞叹,承认她是美人中的美人。
依苹认为自己是属于美女中的百份之二十族群,但比起眼前这位美人中的美人,她就像路边一株不起眼的牵牛花!
人家是空谷的幽兰,娇艳的玫瑰,高贵的牡丹,出水的芙蓉总之,所有文人雅士公认最美的花都拿来形容她,还是难以说尽她的美。
那娉婷优美的体态,秀色可餐的姿容,魅惑入骨的风情,无论是远看、近看,左瞄、右睇,从脚挑剔到头,还是从头检视到脚,再用放大镜钜细靡遗的看一遍,依然是美呀。
滴溜溜的娇眼,青簇簇的蛾眉。满眶秋水逐人来,两点春山描不就。
哎,活脱脱是戏曲“浣纱记”里的西施嘛。
单样貌就迷煞人,遑论她的神韵、气质,简直是生来让人膜拜顶礼的天仙。
貌美、体态美、骨秀、神秀,这样上天入地难得一见的大美女,竟被程羲当成情妇狎玩,还有天理吗?爱美成痴的依苹,不禁痛得想捶心肝。
这一生,最见不得美被糟蹋了!
举凡世上的美人、美景、美食、美术都能掳获依苹的芳心,但前提是,能达到她挑剔的审美标准。
一旦获得她全心灵的感动,赴汤蹈火,也要维护个周全。此刻,她就是这种心情。
近距离注视下,越发姣好的面容,是她眼中美的极品。看着那粉嫩粉柔、白哲赛过冰雪的肌肤,在眼前逐渐放大,细致的肌理寻找不到毛细孔,找不到黑斑、雀斑、黑痣之类的,只有一层泛起的薄晕,如摇曳的芙蓉花正在对她招呼著——你可以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啊,多么美妙的召唤呀!她当然是欣喜的靠近、靠近、再靠近“啊?”
樱唇微绽,露出珍珠般小颗粒的贝齿,轻吟出微嘎的轻呼,光一个字,就足以摄人心魂,就连那迷人的气息都清新的如兰花绽放,令依苹全身酥麻,指下的触感软绵如入口即化的冰淇淋,这一刻的心醉神迷,让她好想凑上前咬一口,尝尝那滋味是不是就像触觉一样的棒。
“你”美人儿惊慌失措的避开凑上来的唇。
这人怎么这样?先前看她走过来时,只觉得她模样可爱,纯真无害得如婴儿,也就没有提防。没想到她站定在她面前,可爱的脸庞朝她越俯越近,伸出指头摸她也就算了,怎么连那张小嘴也嘟过来,转眼间变成扑羊的恶狼了!
最近传出清大女生宿舍闯入女狼,该不会是她吧?
丁铃害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