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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以孩子年纪尚小为理由,一一地回绝了。
连歪哥都有人来说亲了,乔哥那边,媒婆自然是无日无之。蕙娘度乔哥意思,多半是属意于桂大妞的,问他意思时,乔哥却又和歪哥一样,一律也是长辈做主,逼得狠了,方低声道,“我又没功名,家里人口又少,无权无势的,只靠着祖父余荫同姐姐的照拂度日。同许家四郎比,一个天上一个低下,桂姐姐又怎会选我?”
乔哥这孩子,虽然这不好那不好,但最大的好处,就是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蕙娘勉励他道,“虽说你天资不算多么过人,但咱们家家财万贯,家教也还算良好,最重要人口简单,你人品也敦实。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女儿想要求你这样的良婿都不可得的,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也知道,大妞对自己婚事是很有说话余地的,行不行,先问过再说吧。”
乔哥唯唯而已,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没有,沉默了一会,又说,“歪哥……”
蕙娘又好气又好笑,道,“先不说他心性不定,那喜欢也没几分准,就是桂大妞本人亦看不上他,你少担心这个吧,自己想想该怎么和桂大妞说是正经。”
也索性就不理乔哥了,由得他去折腾。她这里只慢条斯理地和许家、桂家一道布线不提。
等到这年秋天,权世赟又一次写信过来要钱,蕙娘遂提出想回龙楼谷看看,以便理顺权族和鸾台会的财政需求,有意拨出几处产业专供这等需求。
这样好事,权世赟自然欣然从命。蕙娘遂以回家祭祖的名义,又一次踏上了回去东北的旅程。随身带了绿松服侍,一路晓行夜宿,回到白山镇以后,也是驾轻就熟地乘船过江,同上次不同的,便是身边多了个绿松服侍罢了。
这一次回谷,蕙娘的感受就和从前截然不同了:校场、炮厂等,均已荒凉废黜,迎面而来的居民,多以妇孺为主,成年男丁没有几个,且都还矮小干瘦,各有不足。这一次,就是燕云卫的人进来谷中,一时间只怕也发觉不出什么不对了。更别提寻常百姓了,此处看来更只是一个普通的大村庄而已,顶多是谷中建筑严整,隐隐能看出住民的来历。
至于那笑话一样的殿宇,凡违制处已经全部拆除,眼下看去,不过特别高挑轩敞而已,虽然高度依然还是违制,但这种事在边境地区很是多见,亦是无伤大雅了。蕙娘在谷里走了几步,便兴起了一种苍茫颓唐的心思:权族的雄心壮志,此时多数也已经随着这被拆掉的金銮殿,随着在海上沉没的战船一道,付诸东流了吧?现在除了权世赟等寥寥数人以外,到底还有多少人,记挂着皇图霸业呢?
但这伤怀的情绪,亦不过片刻,便被事实给打散了:虽然精锐战士几乎都死于海难,但进入居住区后,其实还是很容易就能观察出来,权族的男丁依然还是不少的,只是年纪都还幼小了些,只怕再过两三年,谷里就又能凑齐一支队伍了。
权世赟这一次亲自到白山来接她,见蕙娘左顾右盼,神色似乎若有所失,还整个往另外一个方面想岔了,竟出言解释道,“现在除了龙楼谷以外,白山镇附近的男丁也开始操练习武了。这几年边境不太平,借口都是现成的,不过三年,我们还可拉起一支三千人的精兵。”
他要从蕙娘手里拿钱,口气自然是越大越好了。蕙娘听了,也做出欢悦之色,口中却道,“未知具体训练计划如何,稍后还要请问小叔。”
权世赟只唯恐蕙娘问得不详细,闻言亦笑道,“这个自然了,不过你远来辛苦,不妨先休息一番,若有人想要探望,也可先行探访,晚饭后我们再来细说此事。”
蕙娘点头笑道,“多谢赟叔体恤了,我也的确要看望大哥大嫂一番,不然,爹娘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权世赟是深知她和大房恩怨的,对此不过会心一笑,蕙娘又漫不经意地说,“这一次来,给天哥兄弟几个都带了些东西,一会儿让绿松给您送去吧。”
提到儿女,权世赟的神色便柔和多了,他道,“天哥回来以后,多嫌谷里寂寞,很想念京城,尤其就想念他绿松阿姨。”
两人有说有笑,到了蕙娘住处这才分手,蕙娘入内洗漱了一下,便和绿松分头行事,她去拜访权伯红和林氏,让绿松给权世赟送礼去。如此在谷内盘桓了两天,和权世赟定下了一年供给三十万两银子的数目,便欲告辞回京。权世赟还道,“你大伯外出访友,这几日便可回来了,你不多留两日,拜见一番?”
这位权大伯,真不知是何等人物,竟能令宗房如此忌惮,次次都不令蕙娘和他见面,蕙娘此时亦没心思见他了,含笑婉辞以后,顺风顺水回了京城,已是又一年的冬日了。
这一年冬日,朝中倒也平静了些许,过了冬至以后,大家也都开始准备过年了。就连朝中,因海禁的事终于消停下去,地丁合一也正稳步推进,也给了大家一丝喘息之机,众人正预备过年诸事时,忽然西北又有了动静——这回,不是从陕西一带突入了,北戎诸部合兵,是直接踏破宣德防线,往关内进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