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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的麻沸散让莫晚艳足足昏睡三日才清醒过来,她睁开眼后的头一件事便是从床上猛跳起来,拉开木柜,扫出一些轻便衣物胡乱塞成包袱,扛了双锤往门外跑。\\WWW.qВ⑤、c0M\
虽然刚醒来是头昏目眩,但她脑子里不断盘旋的是穆无疾最后那句话。
为了你。
可恶可恶可恶!这么要紧的事为什么连半个字也没跟她提?!还骗她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要她别躁心!结果情况已经演变成如此不可收拾,他还想粉饰太平将她蒙在鼓里?!
“马借我!”莫晚艳跑了一段路,终于被她看到小太监牵着骏马要牵往马厩。管那是哪个大官的宝马,她抢了就骑,骑了就跑,将嚷着“抢马呀——”的小太监远远甩在身后。城门口有禁卫兵,她伏低身,加快马驰,驾的一声,胯下骏马奋力飞跃禁卫兵反应不及的包围。
她凭着记忆里的路线,连夜赶路,几天几日不吃不睡,只偶尔遇见干净溪流会舀些水来饮,顺便抹抹手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她抢来的马在跑了一天半之后累到虚脱,她只好弃马改用双腿奔跑。
她数不出来自己赶了多久的路,是几天?还是几个月?她最担心的是自己再晚片刻,战事已告终结,而李鸣凤的下场凄凄惨惨。
来到两国最邻近的小村,这处,她曾与李鸣凤在多年前落过脚,小村的改变不算大,与她记忆中如出一辙,这并非让她特别留意小村的理由,她会多瞧它几眼是因为——
“两国不是宣战了吗?怎么……这里看来还如此宁静?”
田里有男人在割麦,田边有女人在捆麦,一边五六名小孩童圈着嘻嘻嚷嚷,树下有黄犬在优闲午睡,尾巴掮呀扬,好不快意。
“请问……”她拦住提着凉茶往麦田走去的年轻妇人,“近日不是有战事发生吗?”
“战事?是有听村长说过,但好像没有吧。”年轻妇人也说得不确定,“瞧我们村子里,若是有战事,我们还能这样悠哉吗?应该是误传才是。”
“你有见到军伍经过吗?”
“十几日前有,但……那不是寻常的边关防守吗?”他们在村子里还是安宁过日子呀。
“方便告诉我军伍扎营的地方吗?”
“这我也不怎么清楚,大概是南方吧。”她瞧见的军伍是朝那里移动的。
“多谢。”
“姑娘,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这里有茶,你要吗?”年轻妇人唤住莫晚艳。会这么问,是莫晚艳着实太过狼狈,她一脸疲倦,脚上的布履已经磨破,隐约露出脚趾,脚趾又是污泥又是严重破皮,教人看了也觉得于心不忍。
“不了,我没时间休息。”莫晚艳对年轻妇人的善意扯出笑,这个笑容也用了她好大的力气才能维持在唇边。
累,饿,痛,是她目前最清晰的感觉,但是她可以克服它们,拖着又酸又痛的双腿继续前行,抱着饿到连咕噜声也发不出来的肚子,踩着每走一步脚掌的水泡就好疼好疼也不能阻止她。她也想休息,也想狼吞虎咽填饱肚子,也想干脆平躺在地上将腿伸直,任性不再多走半步,也想好好睡上三天三夜,不过,这些事,都必须等她见到李鸣凤平安无事之后再说。
离开村落,又不知向南方走了多久,原本顶在头顶上的烈阳化为温暖的夕日,天色橘-下来。
夜,即将降临。
“是军营……”莫晚艳终于看到前方火光,她奋力跃起,跑得更快,在夕幕的半空中飞扬着的旗帜,绣着展翅的凤。
她边喘边笑,但在军营最前头就被士兵挡下来,前线的士兵自然不会识得远在皇城里的贵妃——尤其这位贵妃邋遢得像乞儿。
“这里是军事重地,老百姓不能随意进出,走走走!”士兵驱赶她。
“李鸣凤在里头吧——”
“大胆!竟敢直呼吾皇名讳!”
莫晚艳才不害怕在鼻前晃来晃去的大刀,“你去跟他说,莫晚艳找他!”
“你以为吾皇说找就找,想见就能见吗?!唔呜呕——”士兵腹间中了一拳,若非莫晚艳饿了许多日,力道比平时小了点,否则这一拳会让士兵不单单只是跪在地上干呕。
“抱歉了,我很忙。”第二个士兵见状也对她发动攻击,莫晚艳第二拳也毫不手软。
“呕……是敌、敌袭……呕呕咳咳咳……敌袭——”被打倒的第二个小兵扯开喉咙。
“我不是敌。”她啐声。也罢,跟他们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引出一大堆小兵对她没半点好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李鸣凤。
然而她还没跨进军寨,几百名小兵已经闻声而出,她暗叫了声糟,但就在此时,有道重嗓喝住小兵们的攻势。
“都退下去,我来!娘的咧,来得正好,我正好捉来严刑拷打!”
声若洪钟的吼音,没让莫晚艳头痛,反而咧开放松的笑。
是伏钢,至少可以认出她是谁的家伙。
“伏将军!伏将军!”莫晚艳兴奋挥舞双臂,伏钢也看见她了,虎眸圆瞠。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怎么这副惨样?!你不会是一路从皇城走到这里来的吧?!”他盯着她的破鞋愕然问。
“不是,我还骑了一天半的马。”简言之,其他数不出来的那几日就全靠自己的双足。
“你——”那是一段多远约络牙?!
“先让我见鸣凤,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鸣凤呢?他在哪个营帐里?”莫晚艳急于先看见李鸣凤,没见到李鸣凤朝她笑,没听见李鸣凤唤出她的名字,她一颗心都好不安稳,飘浮在半空中,无法落地。
“你跟我过来。副将,打盆清水来,还要些伤药,再找套小兵的干净衣裳过来。你……你有吃东西吗?”
“有,几天以前吧。”树上随便摘的青果子。
“再拿一锅饭到我帐里来!”
丢下交代,伏钢拎着她进一处营帐内,她本以为营帐里会有李鸣凤的身影,但没有,里头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床及兵器堆。
她翻开被衾,还是没找着李鸣凤。
“伏将军,鸣凤呢?”
“我也很想知道鸣凤呢。”伏钢心浮气躁地大叹口气,径自坐在床上。
“咦?”莫晚艳原本有笑容的脸庞怔了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鸣凤不见了。”
“咦——?!”
“嘘——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你小声点!要是皇帝失踪这件事一传出去,整个军寨里的士兵们会躁动。”
“什么时候的事?!”
“用完午膳左右。”午膳时还见到李鸣凤优雅地在喝汤,过了半个时辰要找他商讨些军事,却遍寻不着他。
“那已经是好几个时辰前的事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小声点!”伏钢吼得比她还要大声。
“那怎么办?!”
“我也想问怎么办呀!要不要快马加鞭叫人回去问问穆无疾?!”这种时候只有大宰相能冷静下来,并思索良策了。
“问穆无疾?!他要是听到李鸣凤失踪了,一定乐歪了立刻自立为王!不行,要瞒着他!”莫晚艳立刻否决伏钢的这个决定。
“穆无疾……自立为王?”咦?这句他学过,但……好像不该用在这里吧?记得娘子教过,自立为王是指野心者企图谋夺皇位,自己称帝。嗯……他确定莫晚艳的文学造诣比他还糟糕。
莫晚艳压根没看见伏钢的吃惊,她抚着下颚在沉吟,不断思索着李鸣凤可能去的地方。“有没有可能是他想去哪里散散心,所以……”
“没有。我让人问过东西南北四处的寨门守兵,没有人看见鸣凤离开,鸣凤又不懂武,不会无声无息溜走。再说,他知道现在是紧要时刻,也知道大盛王朝的目标是他,他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
“不是自己走的,也就是说他是被人带走-?!”
“军寨里守备森严——”
“皇城里守备森不森严?李鸣凤还不是曾被我叔父给掳定!”她嗤笑伏钢那句守备森严。
伏钢无言反驳。
“呀!还有一个可能性!”莫晚艳忿忿抡拳,在营帐里踱步,“一定是穆无疾!他派人埋伏在李鸣凤身边,趁他不注意,将他带往荒郊野外去杀掉!”
“等等!这个可能性完——全没有,你可以直接跳过去,想下一个。”
“为什么不可能?这是最最有可能的!”年轻皇帝没有子嗣,他一驾崩,最大受惠者是谁?当然是大权牢牢握在手里的恶宰相!左想右想,除穆无疾外不做第二人想!
“穆无疾虽然只有三个亲生孩子,但实际加上李鸣凤根本就是四个,他对任何一只都没偏心过,你说穆无疾会派人对李鸣凤不利?这是我伏钢这辈子听过最离谱的笑话。要是穆无疾想自立为王,十几年前就篡了,还客气什么?当时的李鸣凤是个用手指就能拧死的小娃娃,他干嘛还费劲教他养他帮他十几年,浪费米粮呀?”
“但是鸣凤说——”
伏钢一径摇手。谁都有嫌疑,就是穆无疾不会有。“要是说有哪个见鸣凤貌美又想来染指的家伙偷偷绑走了他还合情合理些——会不会是你叔父又来同一招?!”
“我叔父没那个胆了吧?”上回那次教训还不够吗?
“那还有谁有胆?”伏钢环着臂,又努力在想。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又同时瞠目,再同时大嚷——
“那只肖想李鸣凤很久的大盛王朝混帐君王!”
真熟悉的桥段,受害者都一样是他,唉。
李鸣凤很撩人地被缚绑在床上,他已经认命不挣扎。
如果他这次能平安回去,他定要再颁布一条严令——以暴力强掳人,企图玷辱劫色,无论是男是女,唯一死刑!
只要他能回去的话。
头好晕,八成是床头边那盆袅袅生烟的香炉有古怪……
他闭闭眼,虽然要自己别睡,但是困意累积的速度很快,他不敢合眼太久,怕会不小心睡去。闭了片刻,他眯眼,眼前净是迷蒙,他试图定晴,目光落在门扉间。
那时,莫晚艳就是劈坏了门板来救他的,在蒙蒙视线里,有个小姑娘,一脸正义凛然又矛盾存在着“死定了,闯下大祸”的后悔,站在破门前,像一丝曙光,像一线生机,像……一个英雄。
他本来想咬舌自尽也不让莫圣双碰他半根头发,是她劈开了囚困住他的门,将他带走……她救下的,何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命呐。
门扉传来声响,让他神智一振。
“晚艳……”
只是这一次,他失望了,门扉开启,出现的却不是勇敢的小女孩,他蹙眉,任性撇开脸。
“生气了?”
有只炙熟的手掌抚摸他的脸颊,沉笑问。
“如果换成是你被南邻王绑在床上,看你气不气。”李鸣凤反唇相稽,一点也不想正眼瞧他。
“拿我跟南邻王那老家伙比?”他可不让李鸣凤顺心如意,手掌加了几分力道,将那张漂亮无瑕的脸孔转向他。
“对我来说,你也是个老家伙。”李鸣凤瞪他,无奈眸光涣散,凝不出气势。
“牙尖嘴利。”床垫陷了陷,来者坐在他身旁不远,对于李鸣凤的嘲弄,完全没有动怒。
“当年姓莫的这样对我,最生气的人是你……你现在却做着和他一样无耻的事。”那时要不是他不断安抚大盛王朝君王,最想宰了莫圣双的人,可是他。
“这种事,由别人做当然会激怒我,但由我做又不一样。”
“说穿了,你不是气他对我无礼,而是气他抢了你一直很想做的事!”只许州官放火,不容百姓点灯!
“哈哈哈,聪明。我还以为穆无疾会养出一个无能儒弱的傀儡皇帝,不过,我反而比较喜欢现在的你。”
“再怎么喜欢,我也不会变成你大盛王朝的王后。”想都别想。
“我只要留下你就心满意足了。”
“……”
“感动得说不出话?”
“我是无言以对。”很想打人的无言以对。“你想我吗?”
“你如果心甘情愿的话,就不叫。”
“我会死给你看。”
李鸣凤的轻笑威胁让大盛王朝君王脸上的微笑凝住,微微的薄愠袭上深眸,随即又缓缓露出笑,他从床上起身,打开香炉,舀了一匙粉末进去,不久,香味改变了。
“不,你不会,你会很乖很乖的求我占有你。”
他低头要吻李鸣凤唇瓣,李鸣凤费了很大气力甩开头,不让他碰。
“你再倔强也没多久了,我晚点再来。”饱含深意一笑,话里的暗喻够清楚明白了。
门扉重新关上。隐约听见大盛王朝的那混蛋交代左右特他看牢-
,他还比较欣赏当年的堂堂大盛王朝圣主,说不欺负小孩就不欺负小孩,多豪气,现在竟变成一只老色鬼……
而且还是打不过人就耍贱招的老色鬼……
“真是讨厌的味道……”
好热。
好香……
“晚艳……晚艳……晚艳……”
李鸣凤的声吟,全数化为这两个字,就连后来“晚点再来”的大盛王朝君王本想好好享用他之时,也无法忍受李鸣凤满嘴喊的全是别人名字,愤而拂袖离去。
连着几日,香炉里的粉末,燃了至尽,尽了又燃,李鸣凤身在轻蒙烟香的房里,几乎没真正清醒过,宫婢端水来替他拭身,他唤她晚艳,宫婢拿饭菜来喂他,他也唤她晚艳,大盛王朝君王铁青着脸站在床畔瞪他,他还是唤他晚艳,好似他眼前出现所有会动会走路会呼吸的生物全都是晚艳,他唤这两个字的时候笑容可爱,眼神弯,唇角扬,连声音都沉甜了些。
大盛王朝君王气得砸了香炉,弄了满地灰烬。
“晚艳,这么生气不好哦,你乖乖的,我哼曲儿给你听……”李鸣凤咯咯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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