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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红针黹,又要考较她的女德学的如何了,所以沈沅总是想方设法的避免见老爷,可怎么现在她竟然这样主动的要去见老爷?
而且薛姨娘也担心他们父女两个人若见了面,到底是父女情深,到时沈沅哭上一哭,老爷心软了,按沈沅以往的那个骄纵性子,往后不晓得会生出多少事来,总归是很麻烦的。
至好是老爷一直心中厌烦她,再也不见她,这样沈沅就翻不起任何浪来了。
于是薛姨娘就柔声的说道:“大小姐,见老爷的这事,我劝您暂且不要急。那件事还梗在老爷的心中,老爷心中对您还是有气的。说句不怕大小姐寒心的话,前几日下人先来报信,说您今日坐的船到京,老爷的意思,竟是都不要人去码头接的,让您自个回来。还是我好说歹说的劝了好半日,老爷才松了口,同意遣了人去码头接您。只是我看老爷依然是气愤愤的,您若今儿就去见了老爷,指不定的老爷就会怎么说您呢。还是等过些日子老爷气消了您再去见老爷的好。”
顿了顿,她又笑道:“我这也都是为大小姐您好。我总是不想看到老爷责罚您的。”
李修尧闻言脚步一顿。接着他转头又往楼下的大堂看过去。
王信瑞面上的笑容越加的猥琐了,而且还指使两个人把拦住了酒楼的门口,不放沈沅和她的丫鬟出去。
李修尧的一双长眉皱的就越发的紧了。
他心中自然清楚不能得罪广平伯世子,但是
也不晓得为什么,他见到沈沅被人这样的把拦着,心中就觉得很不自在。
他想着,就当是还她前些日子让他搭船的恩情罢了。至于说眼前的这个广平伯世子,难道他还会傻乎乎的自报家门,让他查到自己的身份不成?
于是李修尧再不迟疑,抬脚利落的就出了门,快步的往楼下大堂走去。齐明见状,也只得一路小跑的跟了过去。
而楼下,王信瑞的一个随从正在笑嘻嘻的说着:“王法?什么王法?姑娘你要晓得,我们爷可是当今的国舅爷。他说的话,做的事,那就是王法。还有人敢来管当今的国舅爷不成?”
沈沅心中冷笑。
不过是有一个做了安嫔的长姐而已,这个王信瑞就敢自封自己为国舅爷了?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过她是不怕的。再如何,她的姨母可是众妃之首的贤妃,难不成还不比一个嫔大?到时看这王信瑞还敢对她如何。
沈沅正要说出她姨母是当今贤妃的事,这时就看到李修尧正在快步下楼梯。
他一张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目光却是凛冽的。仿似就是那晚他手中拿着长剑,面对一群水匪时的嗜血模样
沈沅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心中一寒,原要说出来的话竟然硬生生的打了个顿,一时就没有说出来。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李修尧已经走下了楼梯。而且他好像是在往她这里走来。只是他到她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成是见她被人拦阻了,所以路见不平,要来救她?
沈沅被自己脑中忽然而起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不过她立时就否认掉了。
她是知道李修尧这次从山东聊城回京之后就被遣到了五军营去任职的。也是从此他就开始发迹,在北伐瓦刺的战争中立战功无数,不过短短两三年的功夫就成为了执掌三大营军权的大都督。
虽然这是因为本朝重文轻武,所以大家都一窝蜂的去做了文官,导致做武官的人不多,才能卓越的武官就更少了,但也不可否认李修尧是个才能卓越的,所以才能这样快的就脱颖而出。
不过,最重要的是,王信瑞的老子广平伯现在就在五军营里,职务还比李修尧高,李修尧会因为她的缘故得罪广平伯的嫡长子?
沈沅自嘲的一笑,觉得自己一定是多想了。想必李修尧不过是要离开酒楼而已,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原就是个冷面冷心的人,所以无论何时看着都让人心惊罢了。
她微微的垂下了头,甚至往后退了两步,意思是要让李修尧过去。
站在她对面的王信瑞看她往后倒退两步,只以为她这是要走,忙也上前两步,笑嘻嘻的说道:“美人儿,你”
一语未了,忽然就听到酒楼外面有道清清朗朗的声音在问着:“国舅在哪里?”
这声音里甚至还带了两分笑意。
众人循声望了过去,就见一道清瘦修长的人正从酒楼外面慢慢的踱了过来。
他穿了一件银白色绣云雁纹的锦袍,相貌生的俊美清雅。这样双手轻拢在袖中,面上带了两分笑意的缓步踱了进来,简直就是风姿无双。
沈沅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先前她在宫门口遇到的那位年轻男子,永昌侯世子宋云清。
不过王信瑞一看到宋云清,面上就有些变了色。
宋云清身子斜倚在酒楼大门的门框上,目光带笑的看了一眼大堂里面。随后他唇角笑容微敛,问着:“怎么,原来我父亲不在这里?可刚刚我明明听到这里有人在说国舅爷在这里。王世子,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信瑞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在宋云清带笑的目光注视下呐呐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可真是李鬼遇见李逵,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宋云清的姑母是当今的皇后,若真论起来国舅也就只有宋皇后的兄长,宋云清的父亲永昌侯了。而王信瑞的长姐不过是个嫔罢了,他这样的就在外面自封自己是国舅爷
原是用来震慑其他人,抬高自己身份的,但现在这样的话被宋云清听到了,若是他将这事往皇后那里一说,往后他长姐在宫中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连带着他整个广平伯府里所有人的日子恐怕都要不好过。
于是王信瑞立时就怂了。他陪着笑脸就说道:“我来这醉霄楼也好一会儿了,并不曾见世伯在这里。想是世兄一时听错了也是有的。”
宋云清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来是我听错了。我刚还以为是有人在这里自封国舅爷呢。”
王信瑞讪讪的笑,只说道:“没有的事。这天底下除了世伯,还有谁有胆子敢称自己是国舅爷?”
一面说,一面暗中狠狠的瞪了刚刚说那话的随从一眼。只瞪的那随从如受惊的乌龟一样,恨不能把一个脑袋和一个脖子都缩到壳里面去。
宋云清笑了一笑,没有说话,目光却瞥向了沈沅。
沈沅这样娇艳的相貌,无论是谁,但凡见过了一次,总是不会轻易忘却的。所以宋云清一眼就认出了沈沅正是刚刚他在宫门口遇到的那位年轻姑娘。
能进宫中探望的,那肯定是宫中有亲人,只怕位份还不低,约莫应当是位妃嫔。倒不晓得眼前的这位姑娘是宫中哪位妃嫔的家属?
宋云清心中这样想着,目光又瞥向了一旁站着的李修尧。
刚刚看到宋云清进来,又问出国舅的那番话之后,李修尧就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这当会察觉到宋云清在看他,他也看了宋云清一眼。
宋云清心中微凛。
犀利深沉的目光,只一眼,就感觉如同高山压顶一样的压迫气势。
李修尧心中也惊诧于宋云清的风雅温和。素闻永昌侯世子是个闲雅雍容的贵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面眼角余光又看到沈沅已经带着丫鬟出了酒楼的大门,李修尧想了想,还是抬脚跟了出去。
原来刚刚沈沅看到王信瑞在见到宋云清之后就身上所有的嚣张气势都消散了,一时是顾不上她的,她这时候不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左右她和宋云清以往从没有见过,这当会也实在不合适上前道谢。不然若冒昧上前,反倒还要教旁人以为她有心想要攀附人家呢。所以竟还是静悄悄的走了的好。
好在她们出了醉霄楼的大门之后,徐妈妈就手指着前方青石板路上驶来的一辆马车惊喜的说着:“姑娘,咱们家的马车来了。”
沈沅点了点头。待马车停稳之后,她立时就上了马车,又放下了车帘子,吩咐马车赶车快走。
路上的时候她又特意的嘱咐了采薇和徐妈妈,今儿这事回去之后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便是沈承璋都不能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父亲原就是个想法固执守成的人,还有个薛姨娘,正愁抓不住她的把柄。若这事让薛姨娘知道了,经由她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的一说,只怕父亲就会觉得今儿这事是她不自重的缘故才引来王信瑞这样轻薄的对待了。所以竟还是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