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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空中支起弥天书卷,青山如是一般,挡下了李心月那切虹的剑气。
书卷破损,却未被削散。
此时,瑾威动了。以指作剑,直攻李心月。
“紫气夜干星。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被逼得频频后退。
在场会功夫的人都看出来了,七日养剑,剑势全凭一口气吊着,李峤这一首《剑》被念完,即使剑心诀大成的李心月也将成为强弩之末。
瑾威的剑指快准狠刁,频频点在心剑上发出铿锵之响。
最终,一句“倚天持报国,画地取雄名。”念完,李心月势竭,退回到剐王亭的前面。
一时之间,书册,玉玺,佛珠,神剑。就要齐齐招呼到李心月头上。
可此时,一直站在高台之前举头望天的钦天监监正齐天尘却卒然惊呼,道:“护驾!右一剑西来!威凌天启!”
明德帝听闻齐天师此番言语,皱眉道:“谁?她?”
萧若瑾看了一眼下方,就要被四大监镇压的李心月,道:“可是她就要死了。”
齐天尘身为老成持国的天师,乃钦天监七大天师之首。平日里除了上朝,甚是少步出钦天监里的望月楼。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各种观象授时不曾出错过,此刻和蔼的面容却一番严肃。
道:“不是她,这一剑之危,摧岳拔城,势不可当!还请陛下速速退去。”
明德帝看着剐王亭前,苦苦支撑着一册,一剑,一佛珠,一印的李心月,毫不畏惧道:“朕只听闻过诗仙李鹤时一剑辟出剑门关,不曾真的见过那摧城一剑。”
“剑仙之剑!”手持棍棒的罗刹面具男子向前一步,“她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一袭鲜花龙卷杀了过来,剑气滚过那天启城内太安殿前的龙璧,将龙璧犁出深深的印子。
冲天花阵透太安,满城近卫具碎甲!
气势不停,如虹贯日一般,冲入李心月僵持之阵,冲碎了那一剑一印一佛珠一册,同时,也把心剑冲离李心月的手心,掉落在那站得笔挺的琅琊王脚边。
一身灰色男子长衫装扮,头戴斗笠,脸上带着两撇胡子面具的“刺客”御剑出现在众人上方。
谢凌云一声尖锐的哨声,三千御林军的弓兵齐声呼喊:“盈!”
箭头对准了那灰衣身影。
又一声哨响,山呼:“破!”飞箭夺弦而出,万箭齐发,直逼那灰色身影。
“衣儿。”李心月望着那将要被黑压压的万箭压下的身影,父母从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只见那灰色身影提剑一搅,空中无端而起的罡风将万箭带动,那身影再一剑递向銮驾,逼向前来,万箭跟着被带动反射向明德帝。
无极棍此刻出手了,一棍打出,如千朵万朵棍花,将那反射过来的箭矢压低。齐天尘也动了,甩了甩原本无力搭在手臂上的拂尘,将那被无极棍打落的箭矢扫送到无人的地方。
瑾宣也一掌递出,想要拦住那扑面而来的面具人。
然而那灰色男子服饰的面具人怡然不惧,只是径直往前冲,冲到一半转身背对明德帝,面对着三人,扬起持剑的右手,一招天地同寿的打法。
若是那三人不收手,这面具人定然会被拍成肉酱,但有一个人也得跟着死。
面具人的剑刃架在自己左边脖子上,而剑尖差几分就能刺到明德帝的喉咙。
“你是谁?”明德帝依旧保持威严地问道,来者不语,轻轻地抖了抖手中的剑。
“此剑朕认得。”明德帝下垂眼睑,看了一眼那剑上的花纹,“铁马冰河。你是下面那人的女儿?”
“大胆李寒衣!”瑾宣公公怒喝,“莫非自持进入剑仙境界,便可天下无敌了?”
李寒衣虽然是男子装扮,还戴了斗笠与面具,还是被一眼识破。
她微微皱眉,却不语。
“什么条件。”明德帝依旧保持着他那皇家威严,身为九五之尊,近卫有万人,身边更是有不下五位天境高手,却还是被一位剑仙近了身。
为了避免剑仙一怒,明德帝妥协了,让李寒衣开出条件。
“给我准备马车,要套四匹大宛良驹,下面两人,我都要带走。”李寒衣用那粗犷的假声道。
大宛良驹,乃西域大宛国进贡的宝驹,西域高寒而缺氧,故天择下来的马匹,耐力高,体力好,速度快,起马蹄又有碗口大,也曾称为大碗良驹。
因为进贡得不多,故北离稀缺,就连驻军青城山下的王铁也不曾得有一匹,一般将领能被赏赐一匹,已经是眉开眼笑,宝贝不已。此刻李寒衣竟然要求用四匹大宛良驹来拉马车。
明德帝摇摇头:“令堂可以带走,那逆贼不行。”
李寒衣的铁马冰河铿鸣,剑尖又进了一分,用那假声道:“那你就问问我这剑,应不应允。”
齐天师摇摇头道:“李城主,庙堂之事与你江湖不同,庙堂上不会,也不允许那种飞剑斩仇寇的快意恩仇。”
“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柄剑能解决的。”齐天尘道。
“你有本事,这话同我师父去说!”假装粗犷的声音道。
齐天尘走近,用手捏住铁马冰河,一点点移开李寒衣的脖子,同时也移开了明德帝的威胁:“现在你师父不是不在吗。李城主,雷帅与你母亲将你送出天启,便是不愿意让你踏入这污秽的朝堂,你又何必辜负他们?”
李寒衣冷哼一声,铁马冰河甩开齐天尘的手,剑射到那剐王亭前,一剑逼退四大监,扶起跌坐到地上的李心月,用原声道了一句:“母亲。”
李心月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喜悦,又是担忧。
李寒衣的面具偏向琅琊王一侧,看了琅琊王一眼,只见琅琊王拾起脚边的心剑,缓步走向重伤的李心月。
明德帝一言不发看着,没下任何命令。
琅琊王扶起李心月,李心月挥开李寒衣,让其对峙四大监。
琅琊王俯身,在李心月耳畔,用仅能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耳语道:“萧氏皇族,各藩王拥兵自重,自设税法。俨然成为趴在北离上方吸血的蠹虫。”
“皇兄欲削贵族,还利于民,此举必然流血,流血请从若风起。”
李心月听闻,如雷贯脑,吃惊地呆在了原地。这对兄弟,竟然演戏骗过了天下人!
“阿兄!”琅琊王一把将李心月推到李寒衣怀中,“我仍记得!你说过待我被太医治好,就随我去放纸鸢!你却没做到!”
琅琊王说完最后一句话,提起心剑,狠狠地往自己脖颈刎去!滚烫的鲜血,溅射了李心月与李寒衣一身。
銮座上,明德帝看似松了一口气。实际上龙衮下的内衬,已被抓破。
琅琊王身殒,是夜,雷霆犯宫门柱又击琅琊郡南津大桥楹,鸿水溢出,死伤千余户。(鸿通洪,引用自《三国志·吴主传》说的是大都督陆逊。)
世人皆说,真命天子驾崩,要万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