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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刻不想你——”
原来有这么一段复杂的内情。她为爱茎心如捣的同时,他亦在受着情义两难的煎熬啊。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她激动地投入他怀中。
“小傻瓜!”入耳的呼唤是那么柔情款款,她没看见他脸上一片阴冷。“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轻抚着她的秀发,他在她鬓边耳际印下许多亲吻,展开狩猎的行动。
当他的手跨越她的尺度,探进她衣内,她从迷迷糊糊的激情中幡然惊醒,推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气喘吁吁地喊:“不要!”
关静眼中闪过挣扎又痛苦的颜色,扭身坐在沙发上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我是情不自禁”
钟松龄激起了歉疚之心,坐到他身旁,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能”
她在说什么呀?他又没说要娶她,她笃定的口气好像大事已定,好个不害臊的女孩!
关静对于女孩子曲折的心思最了解,转过头碰着她的额头,以不胜爱怜的语气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你这个天下第一的神射手,已经把爱情射进我的心了。”
他俯下头,再次用吻来融化她的顾虑和矜持;他只要慢慢来,不要挑起她的警戒心,她自然会走入他处心积虑布局设下的陷阱。
在他愈来愈难分难舍的密吻之下,钟松龄终究抵挡不住汹汹情潮,两人的身子像是相互吸引的南北极磁铁,紧密贴靠在一起。关静吻着她的额、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一路滑下她白皙的颈,来到她起伏剧烈的胸脯之上。
他肆无忌惮的双手带著滚烫而炽人的情焰,炎烧着她背脊、腰肢上敏感的肌肤,听着她被他挑起的**呻吟。
是时候了。关静打横抱起全身柔软无力的钟松龄,走进房中,将她放平,随即覆身上去,继续他的猎香行动。
关静一面喃喃对她吐露低诉甜言蜜语,一面轻解两人衣衫。钟松龄在他轻怜**之下,浑身发热。要关静紧紧地抱住她,才能稍为舒解那教她又痛苦、又渴望的燥热。
就在他即将来到最后一道防线,钟松龄的理智突然从一团混沌中挣跳出,她叫了一声:“不!”她羞急地拉过被子掩盖半luo的身子,眼眶中滚着愧窘的泪。
到这个地步,他怎会放掉已在手心的鸟儿?就算他的理智说停,身体也拒绝谈和,他亢奋得可感受到每一个细胞的跳荡,在向他抗议他不该任意中断。
“你讨厌我吗?”他不能急,尽管他快管不住自己的本能。
钟松龄摇着头,泪如雨下。“我们不可以这样,你不要逼我好妈?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了,可是我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你”关静坐在床沿,背对着她,装出一副深受**折磨的痛苦模样,以嘶哑得教人心痛的声音说:“是我不好,我若爱你,我该珍惜你的。是我太急切了,我不能安心啊!没有得到你,我无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真正正属于我。”
“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她膝行来到他身后,细瘦的两臂圈上他的脖子。“请你相信我。”
他颤悸了一下,拉开她的双手。“别考验我的耐力,你该离一个满心只有你的男人远一点。”
“我”她该怎么做才不致陷于两难?
关静低叹一声,回身捧住她的脸,凄迷的、焦迫的、惘然的,彷佛他捧在手心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低声微语:“我若能少爱你一分,我又何以让自己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挣扎得通体鳞伤?”
钟松龄说不出半句话,实际上任何言语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激动感怀。她投入他的怀中,抛却了矜持,热烈而大胆地拥住他。“关静!”
关静亦搂住她,抱着她双双倒下,包裹着她瘦弱身躯的被子悄悄滑落,为他复仇的剧码揭开序幕
关静凝视着怀中沉睡的钟松龄,她的嘴边挂着一抹甜甜的微笑,像是心满意足依偎在母亲的胸怀里似的。
他轻轻起身,尽量不吵醒她,就让她暂时作个虚假的美梦吧。
捡起长裤套上,他俯身以指背轻擦过她水嫩的脸颊,肌肤嫩得像婴儿一样。
他忽然恨起她来,集一身宠爱的钟松龄,更衬托他遭遇之残酷。
钟松龄嘤咛一声,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关静。方才种种的亲热镜头,飞怏地闪过脑中,羞得她把脸埋进被中。
“你醒了?”他一改先前的柔情,变得异常的冷淡。坐在沙发椅上,翘起右腿横放在左腿之上,没头没脑地说:“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钟松龄从被子下抬起头,满脸疑惑。他为什么要说故事?但她仍坐起身来,他说她就听。
房内没开灯,关静的脸模糊在不甚充足的光线中,冷硬不带感情的声音开始述说一段尘封多年的记忆
“在十多年前,有一对姊弟,双亲很早就过世了,全靠姊姊独自照顾这个小弟弟,两人相依为命。日子很苦,但是他们活得很好。姊姊为了弟弟,国中念完就去工厂做工,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心地很善良。在姊姊十七岁时,她遇到一个男人,那男人知道她的家境,对她更是同情体贴,常常到她家来,三个人一块出外去游玩。姊姊很快坠入了情网,她想,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有一天,这男子说要带她一同去日本游玩,慰劳她的辛劳。姊姊不放心弟弟一个人留在台湾,那男人一直劝她跟他去,弟弟也认为姊姊应该要休息一下,他是个大男孩,可以照顾自己了。姊姊考虑了很久,终于笞应了。谁知那个男人是只披著羊皮的狼,他专门引度女孩子到日本去卖春。姊姊被他骗到日本去之后,就被他卖进妓女户。他为了让姊姊死心塌地为他工作,编了一大套谎言谎称他欠了人家一大笔赌债,要姊姊原谅他。姊姊非常爱这男人,她已经不乾净了,能够尽一点力量帮他,她也甘愿。那男人跟她说只要半年她就不用做了,姊姊虽然伤心,但只有认命,并要求这男人好好照顾她唯一的弟弟。”
他顿了会,续道:“那男人怎会管这小男孩的死活?弟弟在台湾等了两个多月,等不到姊姊回来,他还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姊姊不要他?左邻右舍同情他年纪小,常常送东西来给他吃,他才不至于流落到路边去乞讨。在日本过着悲惨生活的姊姊,她等待着自由的来临,她还是坚信那男人是爱她的。直到有一天,她碰见一个同样被那男人卖到日本来的女孩,她的爱情梦碎了。她试著要逃出魔窟,可是一次又一次被抓回去,她的护照被扣押、语言又不通,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她能逃到哪里去?每次被抓回去就是一顿毒打,最后她崩溃了。”
钟松龄颤抖了一下,天下竟有这么悲惨的事!
“姊姊发疯了,但是命运之神还不打算放过这对姊弟。有一个日本企业家无意间看见男人身上姊弟的合照,他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小男孩,要男人去替他弄来。这男人兴匆匆飞回台湾,找着了小男孩,也不隐瞒他实情,要他用自己去换他姊姊。这个弟弟恨极了这男人,但是为了他姊姊,他答应和这男人去日本。见到已不认识自己的姊姊,弟弟伤心地哭了。姊姊口中叫著他的名字,两眼空洞无神。男人带弟弟去见那个企业家,弟弟愿意做他的玩物,只要企业家找最好的医生治疗姊姊。企业家答应弟弟的要求,送姊姊进了精神疗养院,但姊姊的病始终没有起色。三年过去了,弟弟从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蜕变成为俊秀的少年。他炫目的外貌,只有招惹来更多急色的无耻之徒。企业家喜欢这个弟弟,他请了许多老师来教导他上流社会的礼仪,好带他出去炫耀夸示。人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台湾来的“新宠”有时为了生意上的关系,企业家把弟弟当礼物送给与他有同好的客户几天。弟弟早就不在乎了,生张也好、熟魏也罢!他把自己当成行尸走肉一般。”
钟松龄听得动容。
“如往常一样,企业家把弟弟又送到某个知名人士家中。这个威严而和他个头差不多的男人,改变了他的后半生。这男子是在企业家的宴会上看到弟弟的,他青年丧妻,中年丧子,孑然一身。弟弟的面貌和他死去的儿子非常肖似,勾起了他的亲情。他让企业家把弟弟送来,是想在弟弟身上寻求往日的回忆。弟弟几乎死去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至少是个机会不是吗?他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这男子,希望这男子能救他脱离地狱苦境。于是这男子动用了一切力量,逼企业家把弟弟让给他。男子收养弟弟为养子,待他比亲生儿子还好,也替他照顾尚未痊愈的姊姊。但弟弟心中的创伤实在太大了,他不愿再留在这块有著他不堪回首记亿的土地上,于是在男子的安排下,他到英国去读书。到了英国,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稍稍可以安心了。他结交了一个来自台湾的朋友。毕业后,这朋友邀他跟自己回台湾共同奋斗。他想,回去看看也好,而日本的义父没有勉强他回到他身边。于是弟弟再度踏上睽别了十四年的故乡。他像无根的浮萍,飘荡了大半个地球。他这位热心的朋友见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极力要凑合他和自己的妹妹。弟弟不喜欢弱不禁风的女孩,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勉强和女孩一父往。可是他实在厌烦女孩什么事都不懂,当女孩替他送便当来时,他再也忍不住发脾气要和她分手。”
寒冷自心头升起,钟松龄脸色惨白。他说的故事为何和他们如此雷同?
关静顿了一下,故事已来到不容闪避的刀口,鲜红的血液是对她最佳的献礼。
“女孩被他气跑了。那天傍晚他接到女孩母亲的电话,说她没有回家,弟弟只好出去找人,在停车场撞上了一直在楼下等他的女孩。送她去急救,女孩的哥哥、母亲都来了,一致责怪他的不是。弟弟不加抗辩,因这事他原有道义上的责任。等女孩好了,他准备要回日本去。女孩的母亲却暗地里跑去调查他,弟弟气疯了,他决心要报复女孩的母亲。于是他花言巧语骗那女孩到他的公寓,他要在得到她之后,再狠狠地丢弃她,告诉她自己其实一点也不爱她”
故事还没有结局,但可以预见的是——他们彻彻底底玩完了。
钟松龄用力看进那一双冷得没有一点热度的眼睛,其中装满了愤世和积恨。
“懂了吗?”他绽开一丝狞笑。“我就是故事里的小男孩,我做了人家三年的玩物。整整三年啊!你这种不知人心险恶的富家女,是不会了解我过的是什么样的鬼日子。若不是我的义父救了我,我可能沉沦到更肮脏下流的地方去。你哥哥要我和你交往看看,我做了;而你那个自以为高贵的妈,却暗地里去调查我的过去,然后要我离开你。哼!你们有没有尊重过我的人格?我关静不是让你们高兴时就哄一哄的玩意儿!我本来要走的,可是你妈不把人当人看的态度惹火了我,所以我要对你下手,我要让她后悔莫及!”
钟松龄白着一张脸。“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雪白的双肩在轻轻颤抖,而他的心被蛇的毒液染污了。“你以为自己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吗?我会看上你的人?”
她闭上了双眼,万箭攒刺般撕心裂肺的巨大痛苦,一波波向她涌来。
她痛苦的不是自己被骗失身,她是心痛他啊!他受的苦比她更多,而她却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给了他。
“我我不知道你有一这么不幸的悲惨过去”她又怜又痛。
像是被毒蝎咬了一口,关静又从座位上猛然跃起,大跨步走到门边,头也不回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省省吧!宾回你妈身边去哭诉,我看到就恶心!”
砰的一声,他摔上的不只是房门,连带他的心房,也一并重重深锁。
关静独坐在黑头里,夜色四合,一星微火是死寂中仅存的一丝生气。
不知坐了多久,一动也不动的他乍看像尊无生命的石像。
急促的门铃声一声迫于一声,高频率的声波像要把人耳膜震破似的。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开门,预料中的人来了。
方春意踏进门立刻扬起手,关静不避不让,结结实实让她打了一巴掌,他甚至斜睨冷笑着。
“你这个禽兽!”她气得五脏如焚。“竟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
钟兰生也来了,他在来程上约略知道个梗概,冲击得他还定不下心来。
钟松龄站在最后面,她无能阻止方春意。
“你问问你女儿,我强迫她了吗?”乱吧!闹吧!他要搞得天翻地覆才罢休!
“你——”她气结不已。“我要告你!”
“告我什么?她也不是未成年的小女孩,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要不怕丢脸,你尽管去苦啊!”他仰头失声大笑。
钟兰生粗喝说:“关静!你发疯了吗?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我所认识的关静!”
关静回得也快,字字句句像把刀,他要割开虚伪华美的包装。“你自以为是的眼睛,哪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我?全是你透过自大又高高在上的眼镜在为我下注解!”
“我要把你的事全抖出来,教你在台湾不能立足!”方春意不会轻易放过欺负她女儿的人。
关静正想说悉听尊便,一直不说话的钟松龄却开口了:“妈,请你不要。”
三人齐望向她。
“松龄,你不要怕,妈会替你出这口气。”方春意安慰女儿,她自有妥善的方法不会伤害到钟松龄。
她摇摇头。才不过一个下牛,她含羞带怯的茉莉花一下子蜕变成能忍冬的寒梅,坚定的星辉在闪闪流动。“关静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
“你被他骗了!”方春意疾呼。“他没有骗我,他什么都跟我说了。妈,我不怪他,是我们不好。他有那么痛苦的过去,不想被人知道是应该的。”她的明眸依旧温暖,里面蕴藏最宽容的爱。“不要再伤害他了。”
“伟大啊伟大!”关静连连冷笑:“你不是被爱冲昏了头,就是天生的白痴!”
“你听听这种人说的话!他为了报复妈胁迫他走,所以对你下手,这种人根本就是丧心病狂,你不要替他说话。”
钟松龄眼波中漾著无限的温柔,教人要融身销魂其中。“我爱他,不管他过去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爱他。”
三人有片刻的缄默。关静是最受撼动的一个,但他立刻硬起心肠,他不信有人能放下一切,用清澈无色的心去爱一个有污点的人。
“你说你爱我,提出证明让我相信你!空口说白话,人人都会。”
“我愿意嫁给你。”
“松龄!”方春意失去她平日的优雅仪态,两眼瞪得好大。“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变态的疯子?”
狂炽的怒气冲上头顶,关静对方春意的恨意已到了引爆的顶点。
“好,我们结婚。”他冲口而出。
“作梦!我不会准你们结婚的!”方春意拉着钟松龄就往外走。
他抢着拦住去向:“结不结婚由她决定,她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不用你把她当娃娃看,搓圆捏扁由着你高兴。”
他不肯罢手,这场烂仗,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你——”方春意气到脑中一片空白,无言以对。好半天才对钟松龄说:“别听他挑拨我们母女的感情,妈难道会害你吗?跟妈走,妈非叫他走投无路不可!”
钟松龄站定了不走,她要把话说清楚。一个是生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爱的情人,两人都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妈,你原谅关静好吗?他并没有如你想像那么坏。我小时候常常住院,你总是安抚我说快好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同样地,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爱来治疗抚平创伤。给他复原的机会,好不好?”
柔婉真挚的话语,让关静等人默然无语。她话中的力量感动了在场的三人,她原是这么一个对一切都抱持宽容之心的女孩。
关静有一刹那心软如绵,但那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动容,刚硬无情才是他戴得太久而卸不下来的面具。他冷笑着:“你自己答应嫁给我的,你可不要反悔。”
“我不会。”
“松龄!妈不准!”
钟松龄握着方春意的手,她的眼神是坚定的,证明她不是一时冲动。“妈,相信我好吗?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对我而言,能待在所爱的人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松龄,你别傻了!妈见过的人太多了,关静不是能给你幸福的人。”
钟松龄露出一贯如蓝空般从容清越的笑容,不知怎地,她就能给人莫大的信服力。“即使这是一条通往毁灭的路,我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