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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咒破,蛇出。
金线脱完,镯子缓缓降回阿离掌心,原本镶嵌在上的三条小蛇倏地自镯上脱落,那本是死物的三蛇起先只是头部动弹一两下,随着阿离口中的幽幽低吟,不一会便全身可以扭曲蠕动了,待阿离左手结印收回,三条小蛇已能在她掌上镯环内欢快游动起来,仔细一看,蛇身细小如蚯蚓,各分翠绿,鲜红,赤金三色,色泽美丽无比,耀然炫目,但张口间勾状尖齿看起来却甚是可怖。
阿离微一额首,寨姥肃容前行几步再次跪下,朝阿离伸出了因饲蛊多年而肿胀变形且生了肉瘤的双手,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蛇蛊,欣喜万分地看了几眼后,先以手击胸迫吐出一口心头血,再以长甲滴血饲喂蛊蛇,接着她深吸一口气,闭眼屏息,将捧着蛊蛇的手放至在自己鼻下。
三条美艳小蛇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条接一条的往寨姥鼻腔中懒洋洋地钻了进去。
“哇靠!”王大头忍不住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只觉全身一身恶寒,那几条不知是蛇还是蚯蚓的可怕玩意怎么看都是剧毒之物,就这么活生生的钻进鼻腔里这人还能活吗?
不过此时已无人理会他的惊呼,蛊蛇入体后,寨姥皱纹密布的脸上忽地泛起一阵可怖至极的扭曲,瞬间五官便已痉挛变形,那白发苍苍的鬓角和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忽白忽青,似全身每一寸筋肉和骨骼都正经历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极大痛楚,雷里耶兄妹远远看着这一幕,脸上都显出了极担忧的神色。
到底是蛊苗一族人人敬畏的神婆,盘膝坐地一会后,寨姥面上扭曲的肌肉渐渐恢复了正常。
又过了许久,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并缓缓睁开了眼,虽然脸色仍旧一片青乌之色,但已是能浅平呼吸,神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痛楚不堪,而木椅上的阿离自破咒后脸色便愈加冰白,低低和那寨姥又说了一会话后,她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对方先离开,盘坐在地的寨姥虚弱无力地朝阿离行了个礼,又招来两兄妹吩咐两人将贵客送回小楼,然后才让几个中年妇人将自己抬起脚步匆匆地往半山秘洞而去,而面带疲色的阿离在椅上怔然了半响,终于起身慢慢朝叶航这处走来。
一场热闹的迎客宴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悄然结束。
雷里耶兄妹两人心中俱是惊涛疑虑,却又都不敢追问阿离,送客回屋的这一路,两人一时对视,一时皱眉,面色十分古怪,青石板路长而幽深,路上的薄雪被踩出嘎吱声响,沿路两旁的吊脚楼上悄然站立的苗人全都沉默又敬畏地看着下方走过的几人,王大头跟在叶航身后,不时抬眼偷瞥正被叶航牵着手不言不笑的阿离,心中对她好奇得如猫抓心尖一般,可阿离的来历那般神秘凄凉,又事牵两人的前世今生,叶航哪能跟他细说解释?更何况这会阿离面上略显疲色,他哪有心思跟他说话聊天?
不多时几人回到了半山小楼,叶航心系阿离,只朝三人微微点了点头便牵着人进了楼,王大头看着老大急匆匆的背影呆了半响,只觉得今晚除了自己每个人都有些怪怪的,有心想问问怎么回事吧,却见平日里见着自己就满脸温柔的雷玲儿这会俏脸肃凝,朝他摆了摆手便跟阿哥匆匆转身离去,连个眼尾风都没有给他,心下不禁一阵郁闷,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没好气地也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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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阿离娘亲的尸骨在,宽敞木屋内阴气袭人,地板正中的火塘黑炭还多,但火星已全灭,好在叶航和阿离两人都不是常人体质,忍一忍也不觉什么,将尸骨袋上压制毒气的绿符更换过后,阿离轻抚着装了阿娘尸骨的黑色背包,冰白面上一阵黯然。
方才她破咒的蛇蛊原本乃是她阿娘的心血之物,当年那场惨事发生前,她阿娘吐出蛊蛇召唤山中各类剧毒蛇蝎,又以蛇毒为引在阴家老宅遍布蛊毒,想以此相胁从祖母手中救出自己,阿娘身亡后,蛊蛇不再受控,蛊毒发作,人畜稍沾即亡,毒性霸道无比,在那场天灾人祸中幸存下来的阴家人虽清除了部分蛊毒,但阴家已成一处巨大毒窝,各种毒虫蛇蚁遍布老宅,除之不绝,以致阴家人不得不全族自老宅搬离,从此,阴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片神秘山脉中,连相邻的老苗人也无法得知他们去了何处。
而她,亦是在寻到能下阴潭的法子后回老宅探路时,才费尽功力将三蛇收回封印,那蛇蛊能杀人亦能救人,虽已是阿娘能留在这世间的仅剩之物,但想来,阿娘也是会希望这蛇蛊能回到族人手中的罢
察觉到阿离心绪的叶航突然伸手轻轻在她瘦小肩头上按了按,阿离只觉肩上一暖,心知叶航见不得自己不快,轻叹了口气后,她收回思绪,慢慢向后依偎进了叶航温暖宽阔的胸怀中。
窗外飘雪连绵,山风呜咽,不时有细小雪粒被风卷着扑打在窗棱上,发出‘扑扑’轻响,更显得清冷屋内安静无声,一室静默中,阿离轻轻幽幽的声音忽地响起“待合葬事了我便随你回去,日后,你隔年陪我来祭阿爹阿娘一次,可好?”
这是阿离第一次主动提及两人的将来。
叶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一热——
“好!都依你。”他俊脸含笑,柔声回她。
不过短短两句话,他却仿佛已想见到了日后两人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这雪夜如此凄寒,可他心尖却烫暖得好似快要被不知名的热流融化一般。
三日,再过三日。
等合葬事了,他便可以带着她回去,从此相依相伴,一生厮守。
“阿离,我很欢喜。”叶航笑着低下头去轻吻阿离发顶的柔柔青丝,鼻间的淡淡冷香让他满足不已地叹了口气,见他这样欢喜,阿离唇角亦显出了淡若春花的笑意,看见这笑,叶航只觉天地间的至美之事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紧闭的门窗将屋外凄冬的寒意隔挡,无边无际的夜渐渐将这片巍峨深山笼罩,厚而凝重的云层仿佛老天不小心失手打翻了墨碗,黑沉得让人不安。
夜色如墨,夜墨如血。
遥远的山崖之巅,凄厉狂风夹着雪粒,怒号不止地吹刮着一切可以撼动的荒石枯枝,就在这常人根本无法立足的冰寒峰顶上,一双灰白中带着点点暗红,幽诡得仿佛里面能爬出某种东西的枯槁老眼,正隔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幽幽黯黯地朝遥远的苗寨方向望去,似想穿过这重重山峦,穿过这呼啸的狂风,在那雪意迷蒙,逆风透寒的黑沉虚空中,盯住些什么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家中事多,父亲不慎翻车伤到老腰,所以陶陶时隔许久才复更,万般抱歉!
现在会慢慢抽时间写,文会慢慢更完,谢谢大家的留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