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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瑜和少安准备好桑叶和鸡蛋,鸡叫第二次就开始往县城赶去,这年头的人都讲诚信,约好了就必须要去做,楚瑜去了职工大院送了鸡蛋,又把桑叶送给养蚕的男人,和之前一样,赚了2块钱,之后便和少安一起回家了。
把鸡蛋钱还给秦美丽之后,林楚瑜身上已经有2块钱的存款了,然而她深知这点钱远远不够。
当天夜里,睡到第二次鸡叫,楚瑜忽然睁开眼,又跑去把少安叫了起来,这次少安没作声,悄声跟她一起出了门。
“姐,今晚你又要做什么?”
林楚瑜道:“少安,我听说咱们这里离市里也不远?”
“是啊,姐,我们这属于交界地,离县城比市里远,走到市里大概也就13里路。”
林楚瑜点头道:“少安,咱们再撸点叶子去市里卖吧?”
“市里?”
林少安有些心慌,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连镇子上都很少去,只有每月2次赶集的时候,会在秦美丽的授意下去镇上赶集买东西,市里对他这样的农村小孩来说,跟上海北京一样,是很遥远的地方。
“姐,我还没去过市里呢,虽然不远,可到底是市区啊,跟县城可不一样!万一走丢了就回不来了!”林少安十分担心。
楚瑜闻言,温声说:“少安,你别怕,姐会保护你的!”
林少安哼了哼:“姐,我是男子汉,怎么可能要你保护?”说着,林少安哼哼唧唧地走在前面,“走吧!不就是撸树叶么?难不倒我!就我这爬树的功力,很快就给你撸一麻袋!”
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一亮大家就要去上工了,楚瑜和少安便加快速度撸叶子,为了能早点做完,楚瑜也爬上一颗桑树,踩在树干上撸叶子,这次速度快,两人很快撸了一大-麻袋,便扛着麻袋往市区去。
林家庄所在的县叫做新安县城,就是昨天林楚瑜卖鸡蛋的地方,现在他们要去的这个是临淮市区,临淮离林家庄要近一些,按理说应该走得更快才对,可今天的桑叶很沉,楚瑜和少安一人背一段路,下面换人接着背,背到最后已经累得连腿都伸不直了,可为了钱,楚瑜一直咬牙坚持,少安也没喊累,竟然咬牙坚持到了县城。
楚瑜瞥了少安一眼,这孩子还挺能吃苦的,她是因为有前世大人的灵魂,知道穷比什么都可怕,知道要去赚钱,所以才有这份心性去吃苦,可少安呢,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居然能背着一麻袋桑叶子走十几里的路,实在是不易。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两人老道许多,他们直接去了黑市交易处,临淮市的黑市比县城大很多,卖的东西也丰富,从水产到米面应有尽有,就连卖豆腐的都有。
“姐……”少安看到豆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直勾勾盯着那豆腐,说:“姐,咱们要是赚钱了,买块豆腐回去吧,这豆腐不要豆腐票。”
“行!等卖出去姐买豆腐给你吃!”楚瑜爽快地答应。
少安听了这话,干劲十足,一有客人经过,就把麻袋敞开给人家看。
两人等到下午,也没有一个问话的人,少安早上就没吃饭,饿得头昏眼花,便哀嚎:
“姐,我看昨天咱们能卖出桑叶纯属是凑巧,应该没人做这冤大头了吧!你说卖不出咱们怎么办?总不能抬着桑叶再回去吧?实在不行,就把这桑叶给扔了吧?反正林家庄多的是!”
楚瑜也很饿,但钱没赚到,她实在舍不得拿钱出来买东西吃。
活了两辈子,楚瑜的经济状况都不好,前世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十分拮据,外婆精打细算的习惯很好地传给了楚瑜,使得楚瑜小小年纪就有危机感,一直打工赚钱,否则也不可能把大学读完,到培训班教课后,她不仅教一对一的初中生高中生,课余还一直在学习考试技巧,打算以后有机会就跳槽,教托福雅思考试的学生,她很努力,也小有存款,穿越到这里,楚瑜别的不心疼,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让她很痛心!
越痛心,越舍不得花钱,楚瑜宁愿挨饿也要扛着把东西卖出去再说。
到了天黑,都没有人来买桑叶,楚瑜叹了口气,心道今天这桑叶真的是卖不出去了!
她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去,少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豆腐。
林家已经半年多没吃过豆腐了,那样的美味,少安简直快不记得了,他盯着豆腐看了许久,最终收回目光,平静地低着头跟楚瑜一起收拾东西。
-
其他摊位的人都陆续离开,卖豆腐的也推着一个木板车打算走。
楚瑜哪里看不出少安的心思?也难怪他馋,昨晚楚瑜没在家,家里烧的稀饭都能照见人影了,稀得跟水一样,少安必定是吃不饱的。
楚瑜想了想,走过去,笑问:“婶子,你这豆腐怎么卖?”
卖豆腐的见了她,知道她也是农村人,便笑道:
“姑娘,我这豆腐不要票,卖的要贵一些,你要的话2毛钱一斤。”
“2毛钱?”楚瑜有些头疼,这年头猪肉也不过6毛4一斤,这已经是很贵的东西了,2毛钱就等于买一斤豆腐要花费秦美丽一天一半的工钱,这怎么不贵?只是楚瑜知道,林家没有豆腐票,这年代只要是不用票就能买到的东西都贼贵。
“姐,好贵啊,咱们别买了!”少安有些不安,花2分钱买个饼和冰棒他都舍不得,别说是2毛钱了。
“没事,你想吃姐就买,再说了楚乐昨天也嚷着要吃豆腐,再买一些给爸补补身子。”楚瑜说完,指着豆腐笑说:“婶子,你这豆腐发黑呢,跟别人家白花花的豆腐不一样。”
卖豆腐的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神色不自然地说:
“谁说的?是因为天暗了,我这豆腐是纯大豆做的!”
楚瑜笑笑:“婶子,我家邻居就在大队里做豆腐,我知道豆腐怎么做,你这豆腐一看就是掺了其他东西,不全是大豆,该不是做的时候把油给抽走了吧?”
卖豆腐的闻言,吞吞吐吐地说:
“我说姑娘,你不懂别瞎说,我这豆腐可是实打实大豆做的!”
楚瑜见效果已经达到,便笑道:
“婶子,咱们都是农民家的孩子,在一起摆摊也是缘分,你看这大傍晚的,你豆腐拖回家也容易坏掉,最后这点不如就3毛钱2斤卖给我?”
卖豆腐的听了这话,顿了片刻,但楚瑜说的没错,豆腐今天卖不掉回家就容易坏,还不如便宜点卖给这孩子,再说也不亏本,想到这,她笑道:
“你这姑娘会过日子!行,你说3毛2斤就2斤!来,我割块好的给你!”
楚瑜把豆腐小心翼翼地装在随身的纱布里带着。
他们这一天没卖出去任何东西,却花了3毛钱买豆腐,少安都要哭出来了,直说:“姐,都怪我,吃什么豆腐啊!有这钱还不如给爸治腿呢!”
楚瑜笑了笑,“少安,等你以后有钱了,随随便便都能住得起楼房开得起好车,每天都能吃豆腐的时候,豆腐就不那么香了,所以呀,趁你现在爱吃,姐就满足你一次!”
林少安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姐,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天天都能吃豆腐的好日子?那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吧?”
林楚瑜笑了:“很快,相信我!”
少安吸了吸鼻子,“姐,你对我真好!”
林楚瑜摸摸他的头,上辈子她是独生子女,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现在想想,有兄弟姐妹的感觉也不错。
林楚瑜揣着豆腐打算回家,两人正要走,却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小声说:
“喂,你这桑叶怎么卖?”
天灰蒙蒙的,阴云高挂,稀薄的日光从云缝中散落下来,一半阴云一半晴雨,让楚瑜如处梦中。
面前的水田,左边是烂泥,右边是栽种的密密麻麻的秧苗,秧苗约有五寸高,是该薅秧的时候了,楚瑜在农村待过,知道农村人勤勉,为了水稻亩产更好,种出的稻米更好吃,便会在春播后,待秧苗长到四五寸高时,把秧苗从地里扒出来再次栽种。
这些事情她不陌生,她想不通的是,她明明正在出租屋里休息,怎么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忽然,腿上传来一阵疼痛。
楚瑜蹙眉,往裤脚一看,一排软体的黑虫子吸附在她腿上,弯腰细看,是蚂蟥!她吓得抓起边上的烂泥和秧苗,使劲往腿上砸,蚂蟥紧紧扒在她腿上,很难弄掉,楚瑜差点把腿砸断了,好不容易才把蚂蟥全部清理干净,这些蚂蟥已经吸得鼓鼓的,看得楚瑜后背发凉,好在这时的蚂蟥还不算壮,最大的也就指节长,要是遇到手指长的大蚂蟥,她在水田里坐了这么久,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楚瑜一秒钟也不敢待,连忙往田埂跑去。
“姐!姐!”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往这里跑。
俩孩子都穿着破旧的粗布衣,男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可身上那套洗的发白的灰色粗布衣已经短的不像话,露出整个小腿和脚踝,看起来很像六分裤,上衣也很紧巴巴的,即便是粗布衣服也能看出,身上落了一层黑泥巴。小女孩瘦的跟豆芽菜似的,穿着过分宽大的衣服,一看就是家里的姐姐传下来给她的。
“姐,东西拿来了!”男孩说了一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楚瑜。
姐姐?自己是独生子女,从来没有兄弟姐妹。
楚瑜不敢声张,忍住心惊,问:“这是什么?”
“不是你让我们找的老鼠药吗?”俩孩子眨着眼,有些不解。
楚瑜一怔,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她的身体里陡然有了两个人的记忆,一个属于她楚瑜,另一个则属于林楚瑜。
楚瑜自小跟外婆一起生活在农村,她没有父亲,仅有的母亲在城里打工,一年回家两次,每次匆匆而别,楚瑜青春期的时候也曾问过外婆,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她没有?外婆闻言只是哭,村里的谣言让她知道,母亲是未婚先孕有了她,父亲并不想负责任,一走了之。外婆死后,楚瑜哭了很久,觉得天都塌了,然而天并没有塌,日子还得接着过,楚瑜被妈妈带去了城里,长久的不接触让楚瑜和母亲的感情也很淡,后来母亲嫁人,觉得她是个拖累,干脆又把她送回乡下。
楚瑜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能依靠的人,唯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命运,她也算争气,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她上大学时,英语很热门,她凭着自己的意愿读了英语系,可谁知毕业后,英语系大学生遍地都是,楚瑜最后找了个培训班老师的工作,不算特别忙,但任务很重,为了帮孩子们提高成绩,她经常备课到半夜,就这样她成了培训班最热门的英语老师,老板为了留住她刚给她提高了工资。楚瑜闲暇时还会在晋江文学网写,有一份外快工资,应该说,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她正打算好好努力攒钱买房子,没想到一睁眼就来了这里。
而林楚瑜生于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挨过饿受过冻,上学正巧赶上文-革和票证年代,这个年代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但不好过和不好过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像是城里人,不用种田,每月有粮票供应,平时也能拿到肉票,可农村人就不一样了,天天下地赚工分,吃粮食由生产队统一供应,年底收成好的生产队会抓几头猪来杀了,猪肉分到各家,到这时农村人才能吃到一口肉。
林家原本日子还能过,林爸爸林保国和林妈妈秦美丽都能吃苦,两人拿的都是一天10工分,今年年初,大队评选今年的工分,能干的林爸爸刚被大队长升为12工分,引得全村人羡慕,怎料好景不长,林爸爸在扒河做工时,踩空摔断了腿,这一断就断了骨头,断了骨头需要做手术,至少要拿出几百块钱来,可怜秦美丽拿出全部家当,只不过9块钱,没钱治,秦美丽只好让娘家兄弟把林保国拖回家,这一来二去,林保国腿越来越严重,只能天天躺在床上。
家里只有秦美丽带着几个娃赚工分,怎么也不够一家人吃喝的,更别说林保国还需要吃药,也因此,林家日子越来越艰难,林楚瑜和弟弟林少安,妹妹林楚乐为了能吃上饱饭,便来帮生产队薅秧苗。
生产队有规定,拔一堆秧苗给一块饼,这一堆大概一米宽,7米长,三个孩子拔了很久,奈何早上只吃了几口稀饭糊,实在太饿,拔了一段时间饿得不行,说起没饭吃的事都直掉眼泪,其中最大的林楚瑜哭着说:
“少安,楚乐,我实在太饿了,要么咱们姐弟三人喝老鼠药死了算了,这样也帮妈减轻了负担,咱们也就不用挨饿了。”
她一哭,少安和楚乐也哭了,俩娃一合计,想起生产队经常会买药药老鼠,他俩跑去偷偷拿了一瓶来。
“姐!你怎么不接?你不是说了我们三人一起死的吗?你把老鼠药分分,我们三人一人一口,死前吃点老鼠药垫垫肚子。”
楚瑜这才肯定自己是穿越了。
楚瑜虽然也在农村长大,可90年代的农村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到了2017年,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盖了三层楼,每家都用着卫浴,有车在农村也是很普通的事情,比起城里的商品房,大部分农村人有钱以后,即便在城里购房也愿意继续在农村待着。
可眼下这连饭都吃不上的1976年的农村,显然不是她熟悉的。
现在才是五月初,再热也不可能把人热晕,想必原身是被活生生饿死的,只不知道她怎么穿越到了林楚瑜身上,楚瑜心里有众多不适,可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手里这瓶农药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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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安,楚乐,姐改变主意了,不想死了!”林楚瑜说。
“什么?”少安听了,竟一下子发火了:“你都说好了要死,现在又不死了,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回去挨饿吗?”
楚乐吸吸鼻子,左看右看,没敢说话。
林楚瑜神色认真地说:“少安,我想明白了,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我们死了,你让妈怎么办?一下子没了三个孩子,她能受得住吗?”
“妈还有大姐、二姐、大哥。”林少安依旧生气。
“那你就没想过,我们死了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谁赚钱给爸爸治腿?”
林少安哪里想过这些,只说:“我们死了,家里还能轻松一些,爸说不定就有钱治病了!”
林楚瑜叹了口气,实在没法子,只好把那瓶农药推给他:
“行,要死你死吧,等你死了我看看你什么样再决定死不死!”
林少安一想觉得自己吃亏了:“姐,你怎么这样?我死了,你一看就害怕了,哪里还敢死?”
“这你管不着,你都死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你要是想死就把老鼠药喝了,不想死赶紧把老鼠药还回去,要是让人看到你偷东西,小心推你去游街!楚乐,咱们继续拔秧苗。”
林少安听了这话,想了半天,拿着老鼠药往回跑。
20分钟后,林少安回来了,气鼓鼓地继续干活,林楚瑜见了,笑了笑,心里却愈发沉重了,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苦,原身过不下去饿死了,她能过下去吗?想到这,她心里叹息一声,忍着饥饿继续拔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