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了?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办理离婚手续。”
“丁女士,你好像忘了,我们协议里规定的,两年以后才可以谈离婚。”沈沉的口气也冷了。
毫无疑问的,这个晚上他们又冷战了。
他们争执的内容形形。
比方说,乙乙洗衣服时用了太多量的洗衣粉,沈沉在纠正她的同时向她讲述环保主张,从而被丁乙乙控诉他“以外国人的苛刻的畸形的标准对中国的经济发展横加干涉指责”进而把国际社会对国人的种种误解扭曲都赖到了沈沉的头上。洗衣服这等鸡毛小事在几分钟内便上升到了关于国家立场民族尊严的头等上事上,直听得沈沉瞠目结舌。
比方说,沈沉有个让人乙乙想撞墙的习惯,他总是在旅游景区里提着一个袋子捡游人留的垃圾。这本是环保主义者的高尚行为,却再次戳伤乙乙脆弱的民族心,她一口咬定这是敌特分子沈沉对国内同胞的变相污辱,是故意让她难堪。她为了表明要与他划清阶级界限,中途自己跑掉了。
凡此种种,都是鸡毛蒜皮事,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沈沉觉得乙乙无理取闹乱发脾气太可恶,而乙乙觉得沈沉假正经又坚持原则不让步,实在讨厌。好在丁乙乙大人大量,沈沉也不记仇,第二天他俩又没事人一样地按着计划,友好和谐地一起奔赴当地的各大知名旅游景点。
类似的事件越来越多,每每闹得两人不痛快,所以他们不得不紧急增加了新的协议内容:要以最大的善意去揣度对方的意图;说话前要三思;不得干涉对方合理的行为诸如此类。
某日晚间二人到达新的目的地,等候办理饭店入住手续时,某位发福的老男人搂着年轻娇艳衣着暴露的女子从外面进来,歪歪斜斜地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后,前台服务员嘴角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于是临到他们俩作房间登记,当服务员仔细核对证件时,沈沉主动出示结婚证:“我们是夫妻!”
服务员一脸茫然:“不需要这个。”
“请你看一眼。我们真的是夫妻。”
服务员尴尬地接过,看清了的日期:“哦,二位新婚愉快!”
“你神经病。”乙乙在电梯间抱怨。
“我俩的证件住址不是一个地方,我又是外国国籍,如果不给他们看结婚证,他们一定会误解。”
“那又怎样?”
“我们是合法夫妻出行,为什么要被别人当作不正当关系?”
“这位大哥,不是夫妻出行就是不正当关系?你真纯洁。”
“口误口误,我就是想表达某种意思,不想别人误会。”
“好吧,我明白了。”
“理解万岁!”
这样几天下来,乙乙渐渐习惯了沈沉的种种古怪行为,见怪不怪了;而沈沉也摸熟了乙乙的脾气,尽量顺着她让着她。两人的相处是需要磨合的,磨着磨着就合了。
可是好景不长,这两人又吵上了。
本来,他们刚刚度过了最甜蜜温馨的一天,手挽手在古朴清幽的江南小镇里游逛,与当地居民一起跳了舞,在酒吧的墙上留下签名与涂鸦,在河里放了许愿灯,一边划着船,一边讲述彼此的过去。
河面灯光点点,身边耳畔水声阵阵,远处歌声隐隐。
沈沉讲述自己六岁以前在福利院长大,从来不记得父母的模样,后来被人接到国外,十八岁以前一直住在寄宿学校,后来半工半读念完了书,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监护人。
乙乙则告诉他,她的父母在她少女时离婚,妈妈在她上大学以前去世,她毕业后不久外婆也病故了,从此她也变成一个人。
这两人上了床,结了婚,此时才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互相了解,次序有些奇怪。但是,有这个过程总比没有强。
遇见故人时乙乙正靠着沈沉的背半睡半醒,上升中的电梯“叮咚”一声停下来,有人进入,稍后,乙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雅凝?”
喊出她已弃用多年的名字的中年男人白白净净身材发福似曾相识,乙乙立即从沈沈的背上闪开。
“真的是你,我以为认错了人。”中年男子看着她迷茫的表情自我介绍“我是孙志平呀,你孙叔叔。没记起来?我是你”“孙叔叔,我记得。”乙乙瞬间恢复了清明的神情,利落地打断他的话。
孙志平说:“我到这儿来开会。你是来旅游的?”他好奇地打量一下沈沉“这位是”
“朋友。”乙乙迅速接口。
他们恰好住同一层。孙志平主动与沈沉握手,交换名片。乙乙没在意,打着哈欠洗了澡,不等头发晾干就摸上床。她困得睁不开眼了。
沈沉上网查东西,状似不经意地问:“刚才那人是你的什么人?”
“很久以前的一个长辈。”乙乙漫不经心地回答完便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蒙蒙眬眬中,感到有人帮她擦头发。先前她头发还滴着水就钻进了被子。
龟毛。她迷迷糊糊地想。
沈沉的服务态度虽然积极主动,服务质量却不怎么样,扯得她头发痛。后来他又换了吹风机,热风吹得她头皮生疼。她“哎哟”了一声,沈沉把干发器的出风口挪远了一点点。扶着她的脖子放她重新躺下时,他将她的枕头翻过来,估计原先那面湿了。
干爽的头发加干爽的枕头,比先前舒适很多,乙乙很快睡沉了。
然而很快她又被另一种不适给弄醒,身上忽冷忽热,有压迫感,喘不过气。当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沈沉刚把自己埋进她的身体。
乙乙倒吸了一口气,瞬间清醒了,半带恼意地使劲地推他:“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呀?”
“。”沈沉在黑暗中回答得一本正经。
“我很困也很累,我们的协议里说,不能在对方啊!”乙乙的挣扎与抗议最后只换来自己的一声尖叫。
虽不情愿,但似乎也算不上吃亏,何况她真的又困又累。乙乙嘟囔一句:“算了,随你吧。你不要忘记戴套子啊。”然后便放弃了抵抗。她的困意又渐渐袭来,随着他的动作犹如漂在夜晚的海面上载浮载沉,但每每她将要睡过去时,总会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又弄醒。
这样反复了几次后,乙乙忍无可忍地使劲掐他:“你弄疼我了。”
第二天乙乙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估计是沈沉自觉昨晚有愧于她,所以放她睡个囫囵觉。之前数天她可是每天一早就被他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她在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到有人与沈沉说话,沈沉说:“我们下午就走了去s市。”
等乙乙洗漱完毕,沈沉已经收拾好了他的行李,房间里的物品也全部归位,连乙乙到处随手乱丢的私人物品也被他摆整理到一起,以免她遗漏。
乙乙赞叹:“龟毛沉,以后你如果失业了,可以去当管家。”
沈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检查房间。
乙乙觉得沈沉今天不算高兴。她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今天她睡懒觉令他们不得不取消一处行程,沈沉碍于他们的和平共处协议不得发作而郁闷。但是,管他呢。
他们用了几小时的时间到达下一个目的地。路上,乙乙因为沈沉边开车边打电话借题发挥地找了他的麻烦:“热爱地球诚信文明的优秀人类沈沉先生,你开车打电话难道符合你的文明守则吗?我也是地球人,我的生命安全难道不在你的保护范围之内吗?”
“对不起,可是事情真的很重要。”
“我的性命也很重要!”
他们新下榻的酒店房间里竟然摆着十分喜庆的巨型花篮。乙乙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你弄的?”
“公司送的。晚上有人要为我们接风,你愿意去吗?”
“谁?”
“我公司,还有供应商。我们的副总裁刚好在这里谈新一季的订单。”
“可供应商的事情与你这个搞技术的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因为原材料需要我们来做鉴定,我跟他们也有联系的。”沈沉解释“听说是供应方提出的邀请,要替我们庆祝新婚。”
“看起来你很吃香嘛。”乙乙说“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沈沉很意外地发现,他们的接风宴席上竟出现了重要人物,正是他的上司合作多年也无缘一见的对方公司的集团高层,所以他那位面部肌肉一向僵硬的混血男上司,今天一反常态地亲切活泼。
对方那位大头目可巧与乙乙同姓,一脸迫人的严肃,不怒自威,但对待沈沉却很和气。他对于席间的公事讨论很少发言,却对沈沉的爱好特长很有兴致。
乙乙对他们的话题也没兴趣,只一心一意地埋头吃饭。耳边听得两方都在夸赞沈沉。对方的某总经理感叹:“沈工年轻有为,未来不可限量。”己方的副总裁点头:“沈工很有可能成为我们集团近二十年来最年轻的一位地区技术总监。”
酒席中间一度只剩下沈沉、乙乙与那位严肃的丁先生,房间顿时冷清下来。
乙乙也把餐巾一扔,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我想出去透透气。”她整个晚上没说一句话,问她问题她也只是以笑带过,令别人自感没趣,便不再多问。
沈沉想阻止她,还没来得从餐桌下拉住她的手,丁先生已经先开了口:“凝凝,你真的讨厌我到了这种程度,连结婚这种大事都不跟我说一声?”
乙乙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丁先生把手伸向沈沉:“我是乙乙的父亲。沈沉,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女婿。”
丁乙乙与沈沉不算完美但尚可称之为美好的蜜月旅行,就这么砸了锅。
乙乙在回去的路上强忍着不发作,而有人偏偏火上浇油,那位喝得半醉的副总裁给沈沉打电话,声音大到连乙乙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是公司的功臣!我们下一季的订单终于拿到折扣了,为了这个折扣,我们已经谈了两个星期了很好,很好,记得早点回来工作”
乙乙简直气炸了肺,一回房间就跟沈沉开吵:“沈沉,你虽然啰唆又麻烦,但我始终以为你是个诚实的人,没想到你玩弄人这么在行。今天你把我涮得很开心吧?”
房卡捏在乙乙手中,她连房卡都没插就冲进内室了。沈沉啪地带上门,在黑暗里冷冷地说:“信不信由你,今天这事我根本不知情。但是你,丁乙乙,我觉得你才需要向我解释。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娶了人家的女儿,却丝毫不知情,其实你才开心得很吧?”
“沈沉,幸好我们只是一场协议婚姻。”
“协议婚姻也是婚姻,你连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
“我说,你有点游戏心态可以吗?别这么认真好不好?笑死人了。”
“对,我现在最后悔我居然想认真地与你维持这种关系,即使可能只有几年时间。”
然后就是冷战,彻底闹翻。乙乙当天晚上就打电话订机票要回去。沈沉冷眼看,不拦她。
第二天乙乙自己叫了出租车就走了,丢下她买的大包小包都不管。其实这已经是他们的最后一站旅程。
在去机场的路上,乙乙让司机师傅在一家大型的手机连锁店停下。她进去买了一副蓝牙耳机,付了款,刷刷地写好地址,请店员立即送货。她可不希望沈沉因为被她气坏而精神恍惚地边开车边打电话出意外。
沈沉与丁乙乙都很冤枉。
沈沉是真真正正地不知情。那位在丁董身边做了大半辈子的精明世故的孙助理,在向沈沉要了名片后,第二天大清早就将他的身份来历调查得一清二楚,立即向他的上司作汇报,又以告别为名去探听他们下一站的目的地。那么巧,他们去往的地方,丁爸爸也暂时在那里。
至于丁乙乙,她已经十几年对父亲不理不睬。在她答应赴约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沈沉他们的供应方与父亲有关。等她发现事情不妙时,她已经来不及解释。何况当时她疑心沈沉与别人合谋戏弄她,她更懒得去纠正了。
于是,这场由量变成为质变的必然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