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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感情生活。由于有过被夫家捉奸在床、打得鼻青脸肿的经验,佟铿铿并不总是住在情人那里,她租了两套房子,以声东击西的战术,形成狡兔三窟的战略格局。她婆家新近松了口,答应放她走路,她便开始看房,准备买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小户型。
当然了,佟铿铿所有过的班驳历程,不是汤禾米那双愚钝的眼睛能够洞悉的,他所见的,不过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心性活泼而简单的女子,说不定,在他看来,佟铿铿还是一名未曾遭遇男人染指的干净姑娘。
呵呵。
作为婚姻虚无主义者,佟铿铿对柴绯的信念和作为嗤之以鼻,抨击她太过传统,非得以身试法,一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傻样。
“你要真想试试婚姻之痛,我也没法子。不过呢,我还是奉劝你好自为之。”佟铿铿在见过汤禾米以后对柴绯的前景表示痛切的惋惜。
“别担心,哥们儿,我会幸福的。”柴绯在她肩膀上猛敲一记。
“现在我有点相信那句话了,人们不可能通过思考而形成一种新的实践习惯,只能通过实践学会一种新的思考方式。”佟铿铿苦笑道。
“瞧你,都快成苏格拉底了。”柴绯笑。
“喂,我说,你要真喜欢大学里的书呆子,我那儿倒有大把资源,”佟铿铿不甘心“有一博导,才37岁,著作等身,有地位有名气,又没老婆没孩子,不比old汤强?”
“去!”柴绯一挥手,挥退她的劝说。
柴绯明白,佟铿铿对庸俗的男人恨之入骨,她那为提科长而奋斗的老公在她眼里比鼻涕还恶心。佟铿铿公开宣布,只有优秀的男人,才会让她产生*。即使她不够漂亮,不够富裕,但她的原则是,宁缺毋滥。除出事业有成的男性,她是目不斜视的。柴绯却不这么想,她认为男人的禀性胜于一切。在感情中,忠诚比智商更重要。
“姐姐,你想没想过,old汤那样儿,能有什么好基因遗传给下一代?”佟铿铿继续道。
“老汤不想要孩子呢,”柴绯叹息“我觉着奇怪,他那个年纪的男人,多半都喜欢小孩子。”
“你呀,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他是存心叫你绝后,一门心思给他的女儿做后娘!”佟铿铿尖刻道。
“老汤没那种心计,”柴绯断然否定,笑着说“我发现你是患上了恐男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不是?”
“我有恐男症,你是慕男狂。”佟铿铿伶牙俐齿地接口道。
孩子其实只是最无关紧要的冲突,忍耐力和新鲜感延续到了某个程度,他们之间在方方面面的不和谐就会渐渐暴露出来。尽管柴绯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甚至按照汤禾米的步调调整自己的生活习性,但毕竟在相识之前,他们几乎是活在两个星球的动物,磨擦终究是不可避免的。
首先是睡眠问题。汤禾米早睡早起,柴绯晚睡晚起。柴绯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绝对不可能在凌晨两点前上床安眠,而汤禾米保养有素,通常是晚间十二点就高枕无忧地睡了,早晨六点准时起床锻炼身体,午间小憩一点钟,安排得科学合理。
汤禾米的健身,不是在花园里打打太极拳、慢跑两圈的那种,而是纯粹的扰民行为。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盒希奇古怪的音乐磁带,节奏混乱,响动如打铁,随着音乐的节拍,他开始做一套长达半个钟头的似体操又似拳击的动作,摩拳擦掌、翻腾跳跃不说,口中还吓吓有声。
因需要录音机辅助,汤禾米习惯了在自家阳台上操练,到了柴绯这儿也不例外。柴绯年轻,在她面前,汤禾米有了年龄危机感,锻炼起来更加亡命,连节假日都严格坚持作息时间,吓吓之声不绝于耳。
从前在家里,安静差不多与汤禾米同时起身,汤禾米做运动,安静就出门买早点,女儿也早早地坐在书桌前背诵英文单词,一家子从黎明便开始了一日的生计。汤禾米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早晨却是柴绯睡得最熟最香甜的一段辰光,她往往一觉要睡到中午。与罗马同住的时候,习性相当,都属昼伏夜出的蝙蝠类动物。罗马健身是去健身馆,目标是炼出一身好肌肉。他对*的重视远远超过健康本身,*就是他的养身之道。工作结束以后,他可以不吃饭、不喝水,左手碰上门,右手抱着小妞,一个旋转,以最短的时间和最佳的姿势倒在床上。
而汤禾米不可能这样,他信奉的是古中国传统的养精蓄锐,坚持早睡早起的古训。他在阳台上的一番武打,无一例外地,把柴绯从惬意的酣睡中硬生生地拽出来,搅得她头昏脑胀,不得安宁。原指望汤禾米运动完毕,她能接着睡回笼觉,然而汤禾米做完操,精神抖擞,嘴里愉悦地哼着戏曲小调,先进浴室冲凉,跟着坐马桶,然后出门买豆浆油条,希哩哗啦地吃,边吃边看中央电视台的早间新闻。待他折腾完,柴绯已睡意全无、怒火中烧。
睡眠的严重不足,搞得柴绯上火,长了满脸的小红痘痘,隔天跑到美容院理疗,又去老中医那儿开了一大包草药,连苦带涩地灌下肚去。最糟糕的是,由于生物钟被打乱了,柴绯老犯困,事先打好的腹稿,到了采访时,问了上句忘了下句,狼狈不堪。
碰到柴绯加班,回到家已接近凌晨四点,收拾收拾,眼看就到五点了。刚一睡着,汤禾米就起床了,音乐轰隆轰隆响起,他老人家身手敏捷地跳将起来,柴绯终于崩溃,大叫一声:
“停停停!我求你了,老汤!”
汤禾米听她声音悲愤交集,一楞,赶忙过来嘘寒问暖。柴绯忍不住把自个儿的难受劲儿如数倾吐,汤禾米粗心大意惯了,做梦也没想到柴绯被自己折腾得这样了,又是羞愧又是疼惜,温言软语地安慰她一番,发誓再不早起。
汤禾米调整了睡觉的时段,千捱万捱地捱到柴绯回来了,一块儿睡,等柴绯起身了,他再起。不过两三天,汤禾米就受不了了。晚睡可以,反正他也是靠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打盹儿,弄不好还能做几个美梦,可晚起他就不行了。汤禾米一辈子没睡过懒觉,陪了柴绯大天白日地躺在床上,心里难免有虚度光阴的犯罪感。此其一。其二,他老早就醒来,也不敢动弹,直楞楞躺着,生怕惊扰了柴绯,上头肚子饿得咕咕叫,底下又内急,两下里一夹攻,简直生不如死。被屎尿憋得英雄气短的当儿,汤禾米就慨叹起自己浮生一世,竟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受这活罪。
愁眉苦脸地忍受了几日,汤禾米当知青时落下的老胃病犯了,疼得他那个狠,别说是柴绯,就是西施本人站在他跟前儿招手,他都没力气抬抬眼皮儿。柴绯陪他上医院,开了几百块钱的药,吃下去,疼痛有所缓解,但另一种难以启齿的毛病依旧如影随形——便秘。他好几天没闹大便了,错过他每早七时准时闹大便的黄金时间,那些废物就此在他肚里生了根,无论如何不出来,弄得他腹胀如鼓,坐立不安。偏偏柴绯在电视台得到当月的优秀节目奖,拿了奖金,兴致昂然地向他索欢,他咬牙上了,装模作样地扑腾了半天,无奈体内沉重,四肢虚软,眨眼间无功而返。不用说,做了痿哥。
汤禾米掩饰不下去了,与柴绯坐下来长谈。柴绯善解人意,提出暂时分床而居,早间汤禾米的锻炼如期进行,只不过地点改在楼下的音乐广场,由柴绯送他一部随身听。
柴绯的公寓面积狭小,一室一厅,柴绯住卧室,汤禾米就高踞客厅。睡了两天沙发,汤禾米长手长脚的嫌逼仄,擅自跑去买了一张小木床,跟沙发并排放着。
汤禾米图便宜,买的是积压货,那小木床的形状惨不忍睹,连油漆都剥落了一块。柴绯的房子装修得很现代很洋派,家具都是最新款的。汤禾米的小木床横亘客厅正中,像穿西服搭配草鞋,大煞风景。见柴绯分明不悦,汤禾米自嘲道:
“上年纪的人了,讲究的是舒服,不像你们,只图好看”
这话生分得让柴绯开不了口,而汤禾米也被自己的语气搞得苍凉不已。平日他们很少提到年纪的问题,柴绯跟汤禾米在一起,总觉得安全、踏实。是的,汤禾米的身胚确实不能和一般的小伙子相比,他的肌肉松弛了,头发掉了不少,免疫力下降,最要紧的器官大部分时间都是懒散而懈怠的——但这些都可以忽略,柴绯知道自己不是感官享乐主义者,只要汤禾米对她好,对她忠诚如一,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真正在一起了,柴绯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她觉着累。跟罗马那样的棒小伙相处,受累的是心,与汤禾米在一块儿,受累的是身体。她吃不消汤禾米种种天长日久稳固成瘾的习惯,更受不了他的愚笨。
汤禾米是个笨拙的人,人虽瘦,但手长腿长,不是绊倒椅子,就是撞翻茶几。公寓小,越发显得汤禾米庞大不已,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简直像有七八个人似的拥挤。柴绯的空间给他占掉一大半,不得不尽力蜷缩,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当然了,与感情忠贞相比,这些都还是可以屈就的。柴绯不是轻言妥协的女人,尤其她是像面对稀世珍宝一样珍惜汤禾米的单纯和蒙昧。思量思量,她找出了问题的症结,那就是房子。她决定买一套大房子,让两人都能有相对独立、不受干扰的房间。她把想法跟汤禾米一说,汤禾米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