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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目光拉回到高宗十一年。挤垮大院君的闵氏政府因种种原因与日本示好,改采开放政策之后,遭到了来自全国各个阶层的反对。其中平常信奉锁国主义的全国儒生们对与倭寇建交非常不满,加上大院君及其党羽暗中煽动,希望乘乱重返权利舞台,不久儒生遂连署上疏,并呼吁将大院君从杨州请回到云岘宫。
其奏摺云:
我国乃东方礼仪之国,与倭国订定友好条约,实为既失体面又愚蠢之举。日本之根基虽与洋夷不同,但其近日、可沾染洋夷之风俗,实为假洋夷是也。之前,大院府大监英明,得以洞察此点,不与之来往,然而,现在却与日本订定友好条约,此实乃令人至为寒心之举。臣乞求圣上,应将大院府大监自杨州迎回云岘宫,并于尽孝同时,令大院府大监导正错误至此之国家政策。为国家百年大计之故,臣等儒生在此一同恳请圣上察纳。
这些人明显对高宗亲政不满,并主张再次拥立大院君摄政。闵妃集团对世界局势昏昏昧昧,但是却深谙李朝内部的权势争斗,闵妃通过高宗详细调查上疏之人,将为首的柳道洙,执笔的儒生李荣洙,以及道厅李相哲、儒生徐升烈等四人处以流刑。
但是,主张将大院府大监从杨州迎回云岘宫的奏折,并未因此杜绝,反倒越来越多。对于柳道洙与李荣洙遭受的流放,全国各地数十万儒生更是愤慨,纷纷上奏,激进分子甚至以死相拼,群聚于景福宫大门前,静坐示威。志同道合的儒生们同仇敌忾,在各地加强组织联络,各地为首者经常互相联系,同时不断上书,强烈要求将大院君迎回,以改革政事。
事态如此紧张,闵妃一派知道只用镇压难以解决,不得不对儒生们采用怀柔政策。虽然不可能再度拥立大院君为摄政,但为了安抚儒生,朝廷也不得不将大院君从杨州迎回云岘宫。
高宗十年11月大院君被夺去摄政之位,离开云岘宫,两年之后的高宗十二年(1875年)6月,大院君再度回到云岘宫。今非昔比,云岘宫被闵奎镐指挥的士兵团团围住,从此,大院君陷入闵氏集团的严密监视之中。
闵妃自生下世子以来,自今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但是王世子身体总是很差,小病不断,宫中医生都看遍了,都只说需要好好调养。闵妃决定将世子送到领议政兴寅君李最应家中去避接。
洪尚宫在闵妃寝宫前面焦急的等待,看到远处兴寅君之妻乘座的轿子前来,赶紧迎了上去。
“您来了吗?君夫人。”
兴寅君之妻下了轿后问道:“王后在里面吗?”
洪尚宫恭敬答道:“是,君夫人。王后娘娘从一大早就等您来呢。”
兴寅君之妻有些尴尬,笑着说:“真是的,我还急急忙忙赶过来,还是迟了。”
“请您进去吧。”
兴寅君之妻进了中宫,拜见闵妃,说道:“我们家地方不大,也没有像样的房间伺候世子大人,我就急急忙忙的将正房空出来,又忙着换新家具,所以就来迟了。”
闵妃笑了笑:“您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啊。”
“那怎么行,世子大人要到我家去避接,怎么可以不慎重呢?”
“就当平常的事情吧,只因为宫中规矩严谨,我希望世子能体会一下私宅的人情罢了。”
兴寅君之妻得意道:“是啊,人情方面,宫中怎么可以和家庭比较呢?娘娘您就放心吧,臣妻亲手带大了5个孩子呢。”
闵妃点了点头:“那好,一切就麻烦大伯母了。”
兴寅君之妻斩钉截铁地保证:“娘娘您就一百个放心吧!”
闵妃忧心地说:“不知道世子是不是气虚,小病不断,总也看不出个名堂来”
兴寅君之妻接口道:“娘娘您放心,我对草药也懂得几分呢,孩子们生了病,名医看不出来的,我都用草药治好过。
闵妃欲言又止:“其实,将世子避接到宫外,我是另有意思的。”
“娘娘的意思是只要您吩咐一声,无论什么事情,臣妻一定尽力而为。”
闵妃谨慎地说:“大伯母,把世子接出宫后,请您悄悄请一个洋医生帮世子看看病吧!我早就听说洋医非常高明,了解很多我们大夫不懂的。”
兴寅君之妻有些诧异的说:“但是世子是高贵至尊的身分,怎么可以让洋医”
闵妃摇了摇头:“我不能将洋医叫到宫廷里来,但是在您那里就可以避人耳目,所以才拜托大伯母的。至于所需要的一切费用,由宫中支付。”
待在一旁的洪尚宫补充道:“君夫人,这件事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起啊。”
兴寅君之妻爽快答道:“这样啊,我知道了,不会跟别人说起的。”
送走了兴寅君之妻,闵妃想向高宗禀告世子避接的事情,就来到了高宗办理政事的熙政堂。
高宗看到闵妃,开口就问:“听说王后要送世子避接?世子难道生病了吗?”
闵妃忙解释:“不是的,王上。”
“那为什么要避接呢?”
“将年幼的世子送到德高望重的大臣家里去照顾,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习俗。臣妾好不容易得到世子,可能太过于小心了,对世子不好啊,所以将世子托给私宅看护。”
“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不过,孩子不在身边,你的生活不就没什么乐趣了?”
闵妃深情地看着高宗:“臣妾的生活乐趣怎会是照顾世子呢?臣妾唯一的生活乐趣就是伺候王上啊。”
高宗笑了笑,又问:“那要送到哪里避接呢?”
“这件事情臣妾已经拜托给兴寅君府上了。”
高宗点头称许:“王后做得好,兴寅君值得托付,那就这么做吧。”
王世子在兴寅君府上接受了西洋医生的检查,之后洪尚宫悄悄向闵妃作了禀告。西洋医生认为世子身体尚可,没什么大的毛病,只是过于虚弱,需要好好调理。同时,洪尚宫也带来了一个令闵妃伤心欲绝的消息,西洋医生说,世子的生育能力有先天之疾,也许日后膝下无子。
闵妃心中悲苦,想不到千怕万怕,熬到今天,自己生下的孩子还是有问题。认命吧,到此时,闵妃已经不想再挣扎了,已经册立自己的孩子为王世子了么,也该知足了。想到这里,闵妃心中忽然一个激凌:
“如果世子不能生育,到时候宫中起争斗,王位岂不是有被完和君抢走之虞?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忙忙碌碌争名夺利,不成想到得头来,是为那个下贱女人的儿子做嫁衣裳!”
闵妃浑身冷汗,双手冰凉,一股杀意从心底盘旋而起。
“此时如果不除掉这个后患,留待何时?”
忽然胸中一阵异样之感,闵妃咳嗽不止,洪尚宫赶忙上前服侍,好一阵方好转。
洪尚宫不敢大意,找来宫中医生为闵妃诊治,那医生很切了一会儿脉,满脸喜色,躬身长揖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有喜了!”
十月怀胎,闵妃没有一天不在祈祷上苍,赐给她一个健康的儿子。待到分娩之日,果真顺利产下一子。闵妃不敢大意,着人善加看护,谁知道,这个婴儿刚刚过了百日,就死去了。
闵妃强打精神,压抑住了悲伤,令高宗不得不感佩。但是没人知道闵妃的内心,这个婴儿如果健康成长,完和君还有一线生机,他的死去也宣示了完和君的死亡。闵妃已经下定了决心。
自从朝日签订江华岛条约,与日本国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之后,日本任命花防义质为驻朝鲜公使,常驻在京城,朝鲜则派遣承旨金绮秀为修信使,前往日本视察。从此,朝日外交关系变得更加密切。但是常驻在京城中心清水钣地区的日本公使花防义质,不以满足于仅是通商,对于日本来说,通商只是一个借口,他们想要逐步蚕食朝鲜,于是,花防义质开始干涉朝鲜李朝的基本政策。奸诈狡猾的花防义质在探知了掌握朝鲜国实权的是闵妃之后,就倾全力迎合闵妃的胃口。
当时闵妃为了保护自身,除了正规军队之外又在宫内成立了武卫营的特别军队。他们就像是禁卫军一样只守卫王宫。但是这个军队的装备简陋,花防义质为讨闵妃欢心,就提议由日本免费训练武卫军现代武术。
闵妃接受了花防义质的提议,派遣武卫营将李京夏与壮卫营申正熙等前往日本视察日本军队,聘任日本陆军少尉掘本礼造为教练官,让武卫军接受纯正的日本式现代军事训练。他们穿著深蓝色军服,享受特殊待遇,连名称也改做别技军,因此,招致了正规军的不满:
“一样都是军人,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吃得好,穿得好,我们却要饱受冷落?”
“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们会要那些家伙丢脸的。”
这个消息传到了云岘宫内,大院君不禁感到异常愤怒。一个国家的军队训练应该秘密进行才对,现在军队的训练直接叫日本军人来做,分明就是将整个国家都托付给日本狼子。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策?王妃啊,高宗啊,满朝的大臣啊!都只顾了求神拜佛,恣意享受了么?”
朝鲜李朝早就形成了两个大派系,一派是以大院君为中心的,暗中运动的守旧派;另一派是以闵妃为中心的开化派,朝中积极支持开放政策的年轻人,金玉均、朴泳孝、徐光范、徐载弼之类少壮亲日派都在此列。事实上,究其实质,闵妃党不是真正的开放主义者,他们仅是以此作为保护自己地位的方法,不得已才与日本修好。朝鲜国内开化派与锁国派对立日异明显,军队之中的别技军与旧式军队也形成了正面冲突。
大院君不满闵妃的所有作为,一面虎视耽耽等待着机会,一面暗中助长旧式军队的不满。一日,大院君将年幼的孙子完和君叫来云岘宫一起吃晚饭。完和君前脚刚踏进云岘宫,后脚就有人到闵妃处密报:“启禀娘娘,大事不好了,大院府大监把完和君叫到云岘宫,隆重招待晚餐。”
闵妃听了这话,眼神冰冷,暗想:“大监很钟爱那个孩子啊?想把他抓到手,图谋不轨么?!”
告密者见闵妃不动声色,压低声音道:“启禀娘娘,大院君秘密接见完和君,还招待晚餐,小的猜测一定是在谋划什么可怕的阴谋了。娘娘一定要明察秋毫。”
“嗯,你的话没错,是该小心。”
“启禀娘娘,他们这样勾搭在一起,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事来呀”
闵妃抬眼看看他,冷冷一笑,告密者慌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不用再说了,你就去做你的事情吧!”
“是,娘娘!”
告密者退下,心中还狐疑是不是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此事过去十几天后,健健康康的完和君在睡梦中猝死。生为朝鲜国王之子,在人世间仅过了十几个年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世间盛传完和君是被闵妃毒死,高宗派人调查,丝毫查不出什么嫌疑,最终不了了之。直到今日,完和君之死仍旧是个谜。
完和君猝死的消息传到云岘宫,大院君瞋目切齿,老泪纵横。就算没发生这种事情,大院君对闵妃一派一味屈服于日本的压力,缔结丧权辱国的江华岛条约,开放元山与仁川两个港口之事,就已经非常不满,现在,连自己的爱孙完和君都不放过,大院君的愤怒已经要冲破了胸膛。
当时,日本经常以保护侨民为由,肆意发炮,恐吓朝鲜平民;同时,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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