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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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齐有人会庇护他。就算你联系那几位,咱们也不好找。”
卢嵇:“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不会有任何明面上的青帮人庇护他了。重要的是,我们没有照片,不知道长相,这夫妻二人又很神秘,少有人和他们来往,我们就带着一个认脸的小丫头,总不能捧着她站在街上,让她一双眼就这么看吧。我也只希望得到了消息,到时候带她去认人,让我们别杀错了人。”
宋良阁:“而且这小丫头精得很啊。”他顿了顿:“人杀成了后,你要去北京、香港还是回英国?啊,南京还是别想了,只剩下烂摊子。北京有望,你生父又因袁混出了些名堂,你去正合适。逸仙先生这边,虽有你兄长的关系在,可你兄长都能被杀,南方政府又实在弱势,你跟他们一起,也只有死路一条。当年都说着‘非袁不可’,这才多久就要讨袁,我看——”
卢嵇打断他的话:“如今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心里自有打算。”
他半晌才又道:“一会儿议会制,一会儿总统制,三权分立搞了半天只搞了个两权出来。这个稀里糊涂,一团混乱的‘朝廷’,我可没本事混。”
宋良阁:“我对这些本来就不懂,不过第一届国会选举都结束了,优势或者说是大半壁江山已经决定了……”
又是几句压低声音的交谈,宋良阁似乎是在太困了,没声的睡着了。
江水眠抱着膝盖,心里乱跳,听得两只眼发直。
不一会儿卢嵇在房间内叹了气,脚步声靠近门口,江水眠立刻窜回了沙发上,蜷着装睡。卢嵇视线被沙发靠背挡住,没瞧见她,以为她不在了,惊得大步过来找,才看见偌大的皮沙发边角上,蜷着一个小人。
他伏在沙发靠背上松了口气,脸上又挂起笑,本想叫她,仍是不忍,异常笨拙的过来抱起了江水眠。
他也真不会抱人,硌的江水眠难受,她却还只能装睡。
屋里,宋良阁闭着眼睛直直的坐在凳子上,犹如神人一般睡过去了。大床床角,摆了一张带三边白漆木栏杆的儿童床。
卢嵇说是将她放了上去,更像是一失手她掉在了床上。
卢嵇没料到抱孩子这么难,吓了一跳。江水眠这时候再不醒就太假了,她睁眼在床上蹭了蹭。卢嵇本来还想习惯性的两手插兜作少爷模样,看着她两脚乱抖想要甩掉鞋,这才有点自己是个大人的意识,蹲下给她脱小皮鞋。
江水眠滚进小床,卢嵇看着今天早上他和宋良阁焦头烂额才扎出来的一高一低两个小辫就要散开,慌得如同热包子落地倒数三秒,把她领子拎起来,脑袋抬起:“不许滚!再散开又要扎半个小时!你再这样我找街边剃头的给你刮成小尼姑——”
江水眠:“……”你大爷的。
她心道:刚刚你玩老子头发都可以,这会儿却不让我滚了?
她赌气似的拽下那两个蹩脚的蝴蝶结丝带,扔在地上。
卢嵇骚浪贱的气质也不要了,慌手忙脚去拦:“别别别!……你!”
带孩子怎么这么难啊!
江水眠又觉得,自己这个态度不对。她的目标可是每天都过像样日子,就该扒住卢嵇的大腿。
卢嵇应该是个留过洋的公子哥,家里有钱,看起来性格神经病,骚中带娘,浪里病娇,但真实面目似乎还是要比宋良阁有救一点的。
江水眠也不傻,听刚刚的话,也知道他要去杀江武帆和许兰。
对她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亲爹妈一旦被杀,她就立刻卖个软,流个泪,逼他收养,认这个只大十一二岁的爹。她越想越觉得认爹这条路简直就是通向光明未来。
既然这样,江水眠很有必要讨好这个准干爹一点。
她拽着头发,用自己都恶心的轻声细语道:“扎的太紧了,头发扯疼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无底线到用吃饭饭牵手手这种叠词。
卢嵇哪里照顾过这种细胳膊小腿儿,一使劲儿都能折了似的小东西,一肚子的贫居然都哑住了,讷讷:“呃……你、你也没说啊。”
江水眠使出了毕生演技,扭着身子揉了揉眼睛。
卢嵇像是宠物店里表面矜持的顾客,忍住了想揉想捏的冲动,蹲在床边,手放在床沿:“眼睛疼?”
江水眠憋出半声哭腔:“不是……就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如果,如果没有你们,我会不会死在路上。”
她憋的差点打出嗝来。
卢嵇竟没有插科打诨,沉默半晌道:“不会。”
江水眠哭腔更重:“会的。我爹娘不要我了,没人要我了。那个老头跟我说,运我们来上海做肥皂胰子。我不会做,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打我……”
江水眠暗骂自己用小女孩儿外表演这段实在太作弊。
卢嵇果然心软,半跪在地上抱起她来,笨拙的拍着他后背,跟抱婴儿似的在屋内打转:“别、别哭了。不会的。就你没有水桶高还特别能吃的小赔钱家伙,他们要你干活?那还不如从乡下拉几头猪仔养。”
江水眠:……你可真会说话。
江水眠吸了吸鼻子:“可那些,那些跟我一车的姐姐们,你们都没管她们啊。”
卢嵇短短一叹,又笑起来:“你当我是天王老子,我怎么管。送她们来上海,还给她们都买新衣服,带着挨家挨户找工,定期回访么?你一个都快能把两个大男人折磨死,一群丫头——”
他半晌道:“我管不了。我什么都管不了。”
江水眠觉得这后半句,生生听出了宝莲灯里已成斗战胜佛的孙悟空的劲儿。
她心道:也就十八九岁,不到二十,至于这么沧桑么。
江水眠穿越前跟宋良阁差不多年纪,学的专业到这年头几乎是废的,不过她会说些英语,有点喜欢枪械之类的偏门爱好,也懂历史喜欢军事,大抵算是能有点用。不过她前世就性格乖张,疯疯癫癫,朋友很少。忽然被这样一个人抱在怀里安慰,她也觉得别扭起来。
江水眠心想:或许演太过了。
卢嵇抱了她一会儿,哄了哄,看她还睁着眼,只能道:“快睡吧,本来就丑。不睡更丑。”
江水眠强忍住咬他鼻子的冲动,乖巧摇头,齐肩的泛黄细软头发乱扫:“我不想睡。你要做什么?”
卢嵇:“我看会儿报。”
江水眠:“我也要看。”
卢嵇笑:“你认字?”
江水眠也不说会不会:“就看看。”
卢嵇笑,将她放在地上,江水眠不踩地毯,袜子踩着他鞋面,拽着他的手跟着他的步子走。卢嵇走两步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桌边的申报,江水眠攀到他膝盖上,挤到他与报纸之间,一屁股坐在他腿上,荡着两只脚也跟着看。
她个子小,这么坐着也并不挡卢嵇的视野。
卢嵇看她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不管她,看起报来。
宋良阁醒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陷在沙发里,姿态如出一辙,仿若一家人。
宋良阁起来拧了拧脖子,呆了一下:“焕初,你不是怕女人么?”
卢嵇笑:“她也能叫女人?再说,我不是怕。”
宋良阁揉眼睛:“就是不能碰行了吧。你也不至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这是一辈子要当和尚的命啊。”
卢嵇没好气:“等你结婚第二天就被和你结婚的女人扎一刀,差点被捅死的时候,再在这儿说这些风凉话吧。”
江水眠回头好奇的看着他。就这张脸,还有人嫁他不情愿,以至于捅他一刀的?
卢嵇竟然隐隐有几分恼羞成怒了,他居然对自己的长相也很有自觉:“老子这张脸会缺女人么!我是烦她们!是烦!我会怕谁?”
年轻的西装男子在前台登记姓名,他身后一步站着一个带着黑帽的褂衫男子,替他拎着其中一个行李箱。
前台的男子把纸顺着大理石的台面推过来,卢嵇随手写了个英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