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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她!我听我爸说过,那天她可厉害了,赢了梁……”或许是想起这里是梁家,女孩没再往下说,捂着嘴悄悄笑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窃笑,这件事情在珠宝界算是大新闻了,梁家丢了好大一个人,早就成了这群有钱小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个香港腔的男人低声问身边的人:“佢系贺允啦?”
“对,就是她。”跟在他身后的白人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开尔文,她就是我们向你提过的那个女孩,麦尔肯先生要的就是她。”
王思雅紧紧盯着贺允,她走得太急,撞到一个盛装的小姐身上,水撒到对方衣服上,被缠住耽误了一会儿,等推开人冲出人群,就见贺允身边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她狠狠顿足,不远不近的跟在贺允身后。
“贺小姐,你真系好靓啊,我叫郝世昌,你可唔叫我开尔文啦。”
贺允看着面前故作绅士的男人,眉头微蹙,道:“抱歉,我听不懂香港话。”
张岩嗤笑一声,显然是在笑郝世昌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就来泡内地妹子。
接着又是一声嗤笑,略显尖刻的女声传来,“贺允,你除了能听懂土话之外也就能听懂普通话了吧,连粤语都听不懂,呵呵。”
这一声,显然是在嘲笑贺允了。
贺允回头,见王思雅款款走来,双手背后不知道拿着什么,她认真纠正:“我还能听懂英语。”
王思雅脸色一变,见开尔文问:“你又系边个?”又露出甜美的笑来,柔声用粤语道,“我系王思雅啊,有德医疗器械公司就系我家的啊。”
开尔文一脸傲慢的“哦”了一声,道:“嗰个传销起家嘅哦。”
王思雅脸上的微笑再也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尤其听到周围低低的笑,更是恨得浑身颤抖,偏偏还无法反驳。
她家就是传销起家的,把几乎没什么科技含量的家用医疗器械通过洗脑老年人出售,就是现在,也依然维持着这种营销模式,这让自己家在富商圈里一直备受歧视。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梁家,这是她改变自己命运最好的方法,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开尔文对上贺允,脸上的傲慢消失,又变成了殷勤,换了英语,“贺小姐,我们可以英文交谈,你对香港有没有兴趣啊,香港是一个充满文化气息城市,我想邀请你去香港玩,可以吗?”
这时候,已经到九点了,梁爱国宣布展览正式开始,里面的一扇门缓缓打开,露出小桥流水,雕栏画栋。
所有展品,都在这里面。
“抱歉,我暂时没有去香港的想法,谢谢。”贺允拒绝这人热情得让人不适的邀请,只想尽快把他打发走。
她跟着人群慢慢往里挪动,心神有些不定,她家的那支帝王绿,会不会就在这里面,带着自己父亲的鲜血,标上了梁家的姓氏。
开尔文赶紧跟上,“贺小姐,贺小姐,你知道吗,世界上最大的高端翡翠交易市场就在香港,每一场拍卖会都会出现让人惊叹的珍宝,你如果有意往香港发展的话,我……”
那人还在聒噪个不停,贺允终于恼了,她回头,看着开尔文再谦和也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笑道:“开尔文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世界上最大的翡翠交易中心在中缅边境。”
说完,贺允跟上人群走了进去。
开尔文背后保镖一样的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郝,你用错方法了。”
贺允心不在焉的观看这些展品,梁家能成为当地珠宝行业的龙头并非浪得虚名,展品个个都极为难得,达到了收藏品的级别,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样,都是能当镇店之宝的存在。
这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贺允,很多都是以前赌石是遇到过的熟人,纷纷过来和贺允打招呼,围在贺允身边成了一个奇怪的队伍,中间是两个女孩子,周围围了一圈男人们,还个个都是大老板级别的。
有不明所以的人看到,忍不住问中间那女孩是什么身份,有人解释:“年轻的那个叫贺允。”
听到“贺允”两个字,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开出“生命之泉”赌石天才,虽然“生命之泉”不卖,但她手里还有一大块玻璃种金丝绿翠,也是难得的珍品。
“小允,下个月的平洲公盘有兴趣吗?”霍思成问。
贺允眼睛一亮,点头:“有!”
翡翠出口是缅甸政府最重要的财政收入之一,据说每年单通过公盘就能赚取中国人至少两千亿人民币,是唯一合法的购入翡翠原石的途径,这么大的盛会她怎么可以错过?
更何况,她手上已经没有原料了。
“哈哈,”霍思成大笑,“那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小允开出了好石头,记得先考虑我啊。”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贺允都笑着点头。
这边刚聊完,转过一个雕花拱门,就见里面摆着一张长案,长案上依次摆着五块翡翠原石,长案后面立着一个展台,玻璃中摆着一只浓艳欲滴的镯子。
就算从来没有见过帝王绿的人也能一眼肯定,这就是翡翠中的皇者,最受人推崇的极品帝王绿。
即使今天天色阴沉,也完全无法掩盖它无与伦比的光辉,那种纯正至极的浓绿,幽深沉着,尊贵霸气,是任何颜色都无法企及的帝王之色。
在场的人全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贺允喘不上气来,暗暗攥紧拳头,没错,这就是自己家的那支镯子,是她妈妈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它染着爸爸的血,现在却被仇人摆在展示柜里,供人观赏。
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头走上主席台,笑呵呵道:“诸位,老朽有幸啊,终于在黄土淹到鼻孔的时候开出了帝王绿,这简直是老天对我的厚爱。不知道诸位想不想拿在手里细细观赏一番啊?”
这话一出,贺允听见周围的人群立刻响应,“先谢谢梁老!”
“哎——先别谢我,在场的人这么多,若是人人都上手,那得看到猴年马月去,怕是我老头子入了土都看不完吧。这样,咱们做个游戏,我在缅甸还得了五块石头,都是我精心挑选出的来的,就是诸位面前这五块了。总共花了老朽一亿两千万!”
此话一出,就是霍思成都忍不住抽了口气,裕丰还是差梁家差得远啊,一亿两千万,再加上之前梁爱华输的六千八百万,这梁家的底子厚得有些惊人。
梁建业继续:“咱们今日不妨玩个游戏。犬子不才,此前和贺小姐打了个小赌,既然贺小姐也在场,不如就还照着贺小姐的玩法,继续赌一场如何?”
贺允对上梁建业慈祥和蔼的眼神,问道:“请问梁老板准备怎么赌?”
梁建业眼角微微一抽,笑道:“投标。诸位请看,每个石头前都有一个箱子,这五块石头诸位可以随便看,一个小时后,把自己的赌额写下来投到自己看中的石头前面的箱子里,每人只能投一个,是种水颜色好的赢,还是最差的赢先不确定,诸位先看石头。咱们玩个小的,赔率全都是一比三,最低金额一百万。凡是参与投标的皆可上手帝王绿,怎么样?”
“哈哈,好!”人群兴奋起来。
他们不会觉得花一百万就摸一下手镯,凡是赌石者,爱的就是这种赌博的刺激,甚至有些人追求的就是这种刺激的生活,他们看到的是,若是眼力够好,一百万眨眼就能变为三百万。
看石开始。
几个年轻人迫不及待的跑上去,对着那五块石头仔细观察,梁家想得很齐全,还提供放大镜和手电筒,就怕客人们没带吃饭的家伙。
乔老板往贺允身后一站,“我最近点背,就不去看了,贺小姐投哪个我跟跟风就行。”
霍思成笑骂:“好你个老乔,够不要脸的。行,你等着,我得去捧捧场。”
霍老板走了,张岩问贺允:“你不去看看?”
贺允见不少人都看着自己,想跟风的人不少。
她忍不住疑惑,梁家就不怕大家都跟着自己投,亏死他们吗?
梁建业拄着拐杖过来,笑呵呵问:“小允今天不准备下场了?”
贺允想了一会儿,翘了下嘴角,“下!”当然下,她不下场,梁家岂不是会失望?
贺允一下场,别说在旁边观望的人,就是正在看石头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等着她让她先来。
这不是市场上买石头,没有先后之分,贺允也就没客气,道了声谢接过正在看那人递过来的放大镜和手电筒,对着第一块石头照了上去。
一号石头重约二十公斤,黑色皮壳,起光起蜡,一条连贯的莽带绕着石头一圈,松花朵朵,分布均匀。手摸上去,皮壳细腻水润,触感良好,打灯一照,光线均匀散开,通透度却不怎么好。
这应该是一块莫西沙的石头,种很老。
这是贺允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研究出来的经验,她怕有一天异能会消失,趁现在多学多看,以后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贺允摸着石头凝神往里看,穿透厚厚的皮壳,是一片细腻的雪白,种水一般,但却细腻润泽,几可媲美羊脂玉,沿着莽带的位置有一圈翠绿,即艳且翠,种水却要好上不少,达到了冰种。
贺允看完,梁建业笑呵呵的问:“小允觉得这块怎么样?”
贺允反问:“梁老板买的石头,您自己觉得呢?”
“白底青,可赌中高档手镯。”梁建业毫不迟疑,一口断定。
白底青也是行话,是指白色的翡翠上飘一抹绿的,如果种水颜色够好的话,也能出高货。
贺允点头,“我和梁老板的看法一样。”
梁建业做了下“请”的手势。贺允继续去看第二个。
直到最后一块石头,梁建业笑道:“这一亿两千万,光这块石头就占去八千五百万。”
贺允目光落到最后一块石头上,一眼看去,她就被这块石头好到极点的皮壳表现惊到了。
她这些天也看过不少石头,但外在表现这么好的还是第一次见。这石头大约五十公斤,白沙皮,外面的松花竟然不是一个颜色,有红有绿还有黄,这说明里面很有可能会出现三彩翡翠,也就是之前说过的“福禄寿”,除此之外,原石左下角还有一块□□的玉肉,呈现一种蜜糖般的黄色,像是浓稠的蜂蜜,只看着就透着一股甜味,分明已经达到了玻璃种的程度。
怪不得要价八千五百万,这石头的品相真是绝了。
贺允:“不出意外这五块石头里的优胜者就是五号了。”
这也是大家公认的看法,不过这样的话,这投标就没有意义了,大家肯定都投五号最好,梁家怎么可能干这种摆明了亏本的买卖?
梁建业笑呵呵的,“所以,咱们这次投标和别的不一样,咱们不投最好的,投最差的,谁看中的石头最差,谁赢!”
不赌最好的,赌最差的,这种玩法还真少见,不过终归是个“赌”,对于赌徒而言,天下无不可赌之物。
没人有异议,梁建业做了“请”的手势,问贺允:“最后这块石头小允还要看吗?”
贺允:“看。”
若真的能从表皮完全断定石头内部的情况,赌石也不会叫“赌”石了。
贺允拿起灯往皮壳上一照,即使是白天也能隐隐预约感觉到四散开来的光芒,这石头的表皮真是薄到了极致,透光度如此之好,可见这块石头至少是高冰。
现在唯一要赌的就是里面没有瑕疵和纹裂了。
贺允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上手。
摸到石头的瞬间,贺允就翘起了嘴角。
气流散乱,奄奄一息,可见杂质纹裂绝对不少,就算是玻璃种也是废料。
贺允懒得再看,默默收回手,肃立一旁。
梁建业:“小允对这块石头有什么看法?”
贺允依然没直接回答,只道:“表皮表现确实价值八千五百万。”
梁建业眼神微眯,继续问:“投哪个小允心里有数了?”
“有了。请各位继续。”后半句是冲在旁边等候着的人说的。
梁建业笑呵呵的目送贺允走回人群,然后道:“诸位先看着,人老了,不中用了,我先去屋里歇歇。”
大家连忙让他赶紧休息,可千万别累着。
梁若冰从屋内走出来,扶着他去了室内。
贺允和梁若冰柔柔的视线对视一秒,两人同时挪开,贺允直直盯着前方,悄悄攥紧了手,目光空洞。
“小允,你怎么了?”张岩问。
“没……没什么。”贺允回神,抬头看天色,问,“张姐姐,你想去看看吗?”
张岩:“我对赚钱比较感兴趣。小允,你有把握吗?”
贺允点头:“有。”
“那好,我待会儿跟着你投票就行。”张岩嘿嘿笑得奸诈。
乔老板看得心痒,终究还是没忍住诱惑下了场,他自我安慰,就摸摸石头,不赌钱,不赌钱……
而此时,博苑大厅内,身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小姐正一点点摆着酒杯,一个干瘦的女人偷偷溜进卫生间里,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只见她拆开一支注射器,针头插入血管内,抽了一管血出来。
这时外面有人喊:“秀眉,要出来给客人们送水果了。”
干瘦的女人连忙应一声,“来了!”然后快速把注射器包装扔进马桶冲下去,盖上注射器的针头帽,藏到袖子里走了出去。
服务员端着一叠叠切好的水果和酒水鱼贯而出,分散到人群中,向有需要的客人提供酒水水果,秀眉在人群中绕来绕去,终于看到贺允站在人群最里面,心头一喜,退开针头帽,把锋利的针尖捏到手心里,朝贺允走了过去。
她还没走到贺允身边,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问:“你干什么的?”
秀眉低头,轻声道:“我来问问两位女士需不需要食水。”
张岩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托盘里的水果上,拿起一瓣橙子舔了一下,没问题,便伸手拿了两个,随手递给贺允一瓣,见贺允摇头,便把两瓣都吃了,道:“你去别处问问吧。”
秀眉一急,自己距贺允还有一米远,中间隔着这个女人根本就够不到,她道:“这位女士呢?”
说着就准备再上前一步,又被拦下了。
张岩眉目犀利,嘴角一勾,“我妹妹不吃,你没看见?”看起来不好惹的很。
秀眉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离开。
贺允问:“怎么了?”
张岩:“没事儿。”
刚好时间到。
看石头的全都回到原地,等着梁建业出来。
梁建业依然带着慈祥的笑,“诸位都看好了?”
“看好了!”人群回答。
“那好,投标开始。”
随着他话音刚落,又出来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孩一个个开始分发投标卡,每一张卡上都写着姓名,以防有人冒名。
贺允也拿到了自己的卡片。
等大家把金额写好,梁建业笑道:“投票开始了。”
然而却没有人动,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贺允,似乎在等她先投,连梁建业都看着贺允,等她投出第一票。
乔老板凑到贺允耳边:“你要不想先投说一声就是。”
可贺允却直接走出人群,在所有人注目下走到第一块石头前。
这快石头应该是白底青,这个推断不少人都认同。
翡翠界还有句话叫“白底青不上糯”,意思是这个品种的翡翠种水一般都不怎么好,只能流入中低档货,若是贺允不看好这个也是正常的。
可贺允却越过第一个继续往前走。
人们又想,这第二个也是……
贺允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好吧,第三个……
贺允毫不迟疑的走到第五块石头前,投进五号箱之内。
人们:“……”
这怎么可能?!
最后一块石头的表现那么好,就算解开有纹有裂也不至于最差吧?!
然而贺允就是投了最后一个。
这下原本打算跟风的全都没了主意,若是贺允投前面四个任意一个,他们都能毫不迟疑的跟着投,但是投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最后一块石头可是价值八千五百万啊!
表皮表现这么好,连玉肉都露出来了,比开窗料风险都小,就差切开卖明料了!
人们在心中怒吼,这个贺允是怎么搞的?难道传言都是开玩笑的吗?这丫头分明就是胡乱投!
看着贺允面无表情的走回原地,人们都没了脾气。有人想起之前贺允被全网黑的时候,有人辟谣说贺允和梁若冰是同学,便低声道:“是不是贺小姐不好意思赚同学家的钱,所以……”
这个猜测一出,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是年轻人啊,太重感情,须知在商言商,在赌言赌,这时候可不兴攀什么交情。
霍思成哈哈笑道:“不想了,一百万换上手帝王绿,不亏!”
说着跟着贺允投了五号。
张岩裂嘴露出一口白牙,也跟着贺允投了五号;乔老板几番犹豫,最终心一横,也跟着贺允投了五号,反正他最近够倒霉的了,估计选别的也是输,还不如跟着贺允来。
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投了一到四号,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明知道会输的赌愿意打的人不多。
梁建业站在主席台上,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他比贺允更清楚两家之间的仇恨,他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以为贺允是看在冰儿的面子上故意往输里投票。这么说的话,贺允是很不看好那块石头了?
梁建业苍老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人们陆陆续续的投完票,梁建业收起脸上的表情,笑道:“诸位,结果如何即将揭晓。”他手一挥,大声道:“开始解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