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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案前的两名年轻战将,笑道:“青颜言之有理,但本帅要的不是挫其锐气与之僵持,而是要胜敌,是以请两位先入列,本帅自有主意!”

    霍青颜与另一名年轻偏将对望了一眼,只好入列。

    “不知元帅准备如何处理那个闹事的奸细呢?如果此人是义军派到城中的,只怕城内还需多加严防了!”一名参军有些担心地道。

    严尤也有些皱眉,这个神秘的人物劫天牢而逃,劫走的却只是天虎寨的二头领,天虎寨与绿林军并无交往,那这神秘人大概不应与义军有太大的瓜葛,但是麻烦就麻烦在此人精擅易容,如果到时候易容成自己,诈开城门,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任何执行军令或是要开启城门之人,都必须持令行事,认令不认人,包括本帅在内,任何不执令而传令者,皆视为疑犯拿下!”严尤沉声道。

    众人皆愕,但却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物会以什么身分出现,他可以化妆成天监,自然也可以化妆成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

    林渺过了两天清静的日子,他所处的是一处道观,四面清静,惟暮蔼的钟声和林鸟的喧鸣声给这静态的世界注入了无穷的活力。

    林渺从不信什么神鬼佛怪的,不过,对这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刹却不陌生,就因为这是在宛城。只是,他从来都没有这般平和地在这种环境之中呆了两天。

    在这里呆了两天,不为别人,只是因为怡雪。

    怡雪只希望他好好地呆在这里,连大通酒楼也不必回,事实上这里距蚩尤祠并不远,只不过是在城外罢了。

    怡雪把他带到这里,是如何出城的,只怕宛城守军想破了脑袋都不会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是以城中无论如何找寻都不可能找得到林渺。

    怡雪带林渺来到这里,便走了,因为她尚有要事待办,是以她希望林渺能在这里等她回来。美人盛恩实难推却,林渺只好乖乖地在这里听了两天的钟声,有时还与观中的老道下下棋。

    流云观的盛名远播,不过这里是一片静土,道家的静土,与世无争,观中之人皆修清静心,倒让林渺觉得自己太过俗气。当然,在这里沾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儿,倒也清闲自在。

    很难得的却是,这两天之中,林渺居然似乎全然不担心观外所发生的任何事,仿佛自己已经是出世的仙家,红尘只在身外一般。他也奇怪自己的脑子为何会如此空灵,惟一的解释,便是这里的环境适合人涤心静志。

    有两天的时间,他肩头的箭伤都已经结疤了,其他的一些小伤自然更是无碍,倒也乐得自在,每天衣食皆有观中的小道童相送。可以看得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怡雪极为尊重,或许是因为无忧林为道教最为神圣之地,因此无忧林的弟子几乎是受到了天下所有道教门徒的尊敬,而林渺是怡雪的客人,自然也会受到贵宾的礼待。

    第三天,怡雪仍没回来,林渺也有些不自在了,虽然这里的环境好,但三天没与小刀六联系,他们一定会极为担心,而怡雪这么长时间尚未回来,又是去做什么了呢?对于无忧林,他并不在意,但是对于怡雪,对他来说,却有点像谜,他猜不透对方究竟有何目的,为何要自无忧林中出来呢?又为何追到宛城来呢?

    事实上,有着许许多多的疑团困扰着他,只是有些事情他并不愿意去想得太多。

    流云观处于山岭之上,其地势起伏,但却无耸天插云之势,宛城周围都无高山,不过却有密林古树。

    林渺喜欢每天早晨爬到最高的山头,听鸟叫,然后看日出,看远处渐明渐散的晨雾,虽然天气极寒,可是这对于林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远处渐升的朝阳确实是美不胜收,在朝阳那五彩的光芒之下,晨雾便像是一颗颗透明的晶粒,虽然四面只有凋零的树木,可在这晶粒般的晨雾里,却显得生机勃发,也不知这只是一种错觉还是真实的感受。每次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林渺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一种莫名的情绪。

    想长啸,也想长叹,或是将一种沉默持续到天荒地老。可是,林渺却不能不控制自己内心的冲动。

    “林施主早!”观中持事长老千幻道长的声音缓缓飘来。

    林渺不用回头也知道,因为每天早晨千幻道长都会早早地来到这山顶敲响晨钟,观中众人便全都聚于主殿之中作早课。

    “长老早!”林渺习惯性地扭了扭头,答应一声。

    千幻道长露出一个平和而安详的笑容,然后便悠然步上钟台,以粗若桶身的巨木撞击着那历经风霜却依然悬于古树上的大铜钟。

    “当当当”声音沉缓而悠扬,不紧不慢,一声接一声以一个习惯性的节奏惊起山岭间沉沉的生机,使天地在钟声之中悠然苏醒。

    山顶的钟声极有规律,十二响之后便逐渐寂静,只有山谷间依然回响着萦绕不去的余音。

    长幻道长那干瘦的手在余音去尽之时才缓缓地离开撞钟的巨木,仿佛是一个苍暮的老人临终之前依依地放下手中的拐杖一般。

    林渺似乎有些理解这位老道对生命的依恋之情,正是自感生命时日无多,这才分外珍惜每一次敲钟的机会,分外珍惜每一刻活着的时光。

    千幻道长悠然地坐在林渺的身边,望着升起的朝阳,似乎是叹了口气,又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林渺并未在意。

    “长老心中似乎颇多感慨?”林渺淡然相问道。

    “实因世间有太多值得感叹的事。”千幻并不否认,悠然道。

    “长老应超然于尘世之外方是道之所趋,何以无法堪破世俗呢?”林渺讶然问道。

    千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超然于尘世之外,是谓之圣,贫道虽修行数十年,却仍无法断去尘念,此生是与道无缘了。”

    “道为何物?道之所求又是何物?”林渺反问道。

    千幻讶然望了林渺一眼,随即笑了,望着朝阳,吁了口热气,才悠然道:“道是朝阳,道是晨雾,道是林木,道是天地湖海江河,或者道本身就只是道,什么也没有,是以有所求也无所求!”

    林渺神色大动,吃惊地望着千幻,却见其神色静如止水,仿佛自己什么也不曾说过一般。

    “长老对世事看得如此之透,何以会认为今生与道无缘呢?”林渺惑然。

    千幻慈和地笑了笑,道:“林施主认为道是何物?道有何求呢?”

    林渺一怔:“我觉得道只是一种信仰,一种规范,只是人精神和灵魂的一种境界,道之所求,也是使人思想和灵魂受一种特殊的约束,不知我有说错吗?”

    千幻又笑了,点点头道:“你没有说错,它可以是虚无飘渺的,又可以是实实在在的,道中道,何其道,谁又能清楚?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理解方式,每个人的心中都存在着道,但却又无法认识它。我之所以与道无缘,皆因我追求之道,非世俗之道,非公理之道!”

    “那长老所求又是何道呢?”林渺更为惑然。

    “欲求之道乃是武道!”千幻吸了口气道。

    “武道?!”林渺吃了一惊。

    “万流归宗,道之终结无甚不同,只是求道之途不同而已,恐怕此生我都无法趋及武道之巅峰!”千幻不无感叹地道。

    林渺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眼前的老道有点怪,更显得高深莫测,不由得问道:“武道的巅峰又是什么呢?”

    “天道,武道的极致,只不过,通过其它的捷径也照样可抵至天道,但却没有任何一种方式可以超越天道之外,惟武道或许例外!”

    林渺不由得好笑,这个老道像是有些傻,什么东西可以超越天呢?什么天道岂不是胡说八道吗?他不相信这些,但却有些想知道千幻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天道之外又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只有武道才可能会超越天道呢?”林渺不以为然地问道。

    “一部很古老很古老的道典上记载着这样一段故事:当年黄帝轩辕大战魔帝蚩尤之时,蚩尤曾借引天外之力,破开天道而引无名之力,黄帝轩辕无法抗拒,后蚩尤却因胞弟自残气脉,而乱其气,在天外之力反噬之下,蚩尤才化为飞灰,但其所引天外之力使天地东倾,南陷,而酿出毁天灭地之大祸,洪水泛滥天下,恶兽妖魔横行,后来大神夏禹花数十年时光才凿出长江大河,消除洪魔之灾!也因此,黄帝轩辕聚众神之力禅封天道,化结界堵天外之力。由此可见,天道之外,仍有世处!”千幻无限向往地道。

    林渺不由得骇然,色变道:“我看还是不要去试好了,若是再引发天塌地陷之灾该如何是好?”

    千幻笑了笑道:“世人达至天道者已寥若星辰,谁又能冲破结界呢?”

    林渺则深不以为然,不过,他倒真有些想知道天道之外究竟有些什么。当然,他很难相信千幻所说的是真的,世间哪可能有人力能够引天外之力?天灾又岂是人所能为的?不过,想到琅邪鬼叟在隐仙谷大战之时也引得风雷俱起,这好像也是有可能的,但凭一己之力破坏天地,这有可能吗?在他眼中,这只不过是一个神话而已,根本就不属实。或者如观中的许多人所说,千幻长老本身就不清醒,有些疯痴,对他的话,只能以一笑置之。

    千幻似乎看出了林渺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起身转身而去,口中高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吟了几遍又笑着自语:“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哈哈哈”林渺望着大笑而去的千幻长老,不由得呆坐不知所思何物,心中涌出一种怪怪的感觉,扭过头,再举目远眺,林渺讶然,他竟发现一道亮光自远处的山谷之中一闪即灭。

    此刻晨雾微淡,那缕光彩分明是反射阳光而成的,敏锐的分辨能力告诉林渺,那是金属反射的光芒,也便是说,那缕异光是刀光或是剑光。

    山谷之中居然有刀光闪过,这让林渺微愕,心忖:“那里究竟会是什么人呢?是有人在那里伏击还是有人在那里决斗呢?会不会是怡雪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强敌呢?”不过,料来以怡雪的速度,就算遇上强敌打不过,逃走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是以,他并不是很担心,只是在这青山古刹之中呆了几天,有点腻,也想下山去走走,而目标,便是那座山谷。

    李轶和朱鲔一鼓作气,分两面强攻小长安集,虽然小长安集有外廓为凭,可是在义军士气高涨之际,官兵又无战心,根本就无法全力作战。

    交战近两个时辰,小长安集便告失守,城廓被击得狼藉一片,不过义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毕竟攻城并非上策,死于箭雨之下的义军战士达千人。

    不过,相对来说,能够夺下小长安集,牺牲这些人还是划算的,至少官兵也死伤了不少,而官兵狼狈逃离留下了许多物品,这是他们进入宛城地段之后所获的第一批战利品。在前方,官兵都是一扫而空,不曾留给他们一点东西,这也使李轶窝了一肚子火。

    朱鲔领着两千义军紧追自小长安集撤离的官兵,这些官兵队形都乱了,显然都是一些素质低下、毫无战斗力的人马,他难以想象严尤的手下怎会这般无用,若靠这样一些人又如何能打胜仗呢?当然,那只是怀疑而已,他要做的是让这些官兵全军覆灭,给严尤一个下马威。

    追出近十里地,眼见便要追上之际,蓦地闻得一阵喊杀之声自两旁升起,两路人马有如大剪刀一般向义军当头剪来,让官兵的逃兵迅速冲了过去。

    “朱鲔,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

    朱鲔扭头,赫然发现梁丘赐高踞马首,立于土坡之上,其左右挥舞着大旗,官兵迅速成冲击之势,袭入义军的队伍之中。

    朱鲔吃了一惊,哪还不知自己中了埋伏?骇然驱马而战。

    义军被梁丘赐这一记伏击,打乱了阵脚,虽然他们有新胜的锐气,战意高昂,但在训练方面却仍不如官兵。

    朱鲔虽勇,但一人之力如何能敌数千之众?是以惟有败退。

    朱鲔败退,梁丘赐追了两里便迅速撤军返回宛城之中,而朱鲔逃回小长安集时只剩下数百人,虽然是夺下了小长安集,但此战也绝不能言胜,为夺小长安集损失了两千多战士,确实没什么值得庆幸的,不过,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就必须面对现实。

    远远地,林渺便听到了金铁交鸣的声音,清脆悠扬,又仿佛激荡着一种特殊的生机。

    在一处山顶,俯瞰谷中之景,林渺讶然,山谷之中竟然真的是怡雪,而围在怡雪周围的却是一群装扮极为怪异的人物,一个个都秃着脑袋,但又戴着大耳环,装束与贵霜国的人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在怡雪纵横的剑气之中,穿梭的是一个大袍秃驴,使的是子午鸳鸯钺,进退若游龙戏水,清爽利落。

    怡雪的剑势根本就占不到半点优势,甚至被逼得节节后退,辟邪剑似也无法伤那奇门兵刃半分。

    四面环着八名秃头怪人,但并未出手,似乎只是要将怡雪困在包围之中不让她逃走。

    林渺此刻自然明白,那一缕亮光正是怡雪的剑面反光的原因,他也弄不懂自哪里钻出这样一个怪人,居然这般厉害,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并不能够胜怡雪,也便是说自己出手对付那怪人也不会有胜算。不过,眼看怡雪露出疲态,他自然不能不出手。

    怡雪的功力似乎要逊于与之交手的秃头,在这长时间的纠缠之下,难免会显出疲态。

    “美人儿,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回去见了我们法王,保证不会亏待你的”一旁的怪人虽然不攻击,却没有空过口,调笑无忌地说一些让怡雪又羞又怒的话。

    “瞧这美人儿腰扭起来多美呀,那里肯定很紧,很多水”

    “哈哈哈”那围着怡雪的八个秃头放肆地大笑,似乎对这些下流的话极感兴趣。

    “你们猜她**的声音会不会很好听?”

    “那只有咱们法王才听得到,除非法王玩腻了再赏给我们兄弟”

    “那倒也是,哎呀,你看她的胸,多挺呀,真是好诱人”

    “那面纱后面不知有些什么?”

    “肯定是一双勾走你魂的眼睛”

    “哎哟,看她发火了,美人儿发火了,好大的劲呀,这剑舞得真痛快”

    “再大的劲也没咱们法王劲大呀”

    “哈哈”那八个秃头又是一阵大笑。

    怡雪虽然自小修心,但是遇上这群下流不堪的怪人,也是又羞又怒又惊,这使得她连连失利,险些中招,与她交手的怪人近身搏击的身法和手法精妙得让人吃惊,只要怡雪稍不小心,便会被攻入剑势之中,是以她虽急虽怒,却又无可奈何。

    “哇”八个秃头全傻眼了,怡雪的面纱被那钺风割开,露出那让人无法不惊叹震撼的容颜,他们从未见过比这更完美的面容,是以他们一时之间竟忘了开口说话,笑声也戛然而止。

    那攻击怡雪之人也怔了一怔,为怡雪的美貌所震撼。

    怡雪哪里还敢犹豫,抽身自八名秃头怪人头顶飞掠而过。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九个怪人的对手,若不借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她绝不会再有机会逃出这八个秃头所布的阵势之外。

    怡雪掠过这几人头顶,由于速度太快,这几人意识到之时,怡雪已经冲出了阵势之外。

    “追,不要让她跑了!”那手持双钺之人也回过神来,在见过怡雪的面容之后,他更不想让对方逃走。

    八名秃头怪人尾随怡雪疾追,但刚一转身便觉一道亮灿灿的光弧破空而至,凌厉霸杀的刀气已经割入他们的体内。

    其中两名秃头怪人刚意识到怎么回事之时,脑袋便已飞跌而出,惟有一股喷洒的热血带着两声凄长的惨叫。

    另几名怪人大吃一惊,他们刚才心神被怡雪容颜所夺,没想到死神已经悄然赶到了他们的身后。

    林渺的刀绝不留情,快、恨,而且精准得让人吃惊,在他的刀切断一名怪人的脑袋之时,手中的短剑也在同时射入了另一名怪人的胸膛。

    怡雪也大讶,她没想到林渺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一出手便夺对方两命。

    “呀”那几名秃头怪人大怒,戒刀狂出,六道刀芒如在空中绽放的花瓣,封锁了林渺每一寸进退的空间。

    林渺骇然,这六人的反应速度确实很快,而且攻势极为凌厉,最让他头痛的却是六人动作一致,相呼相应,仿佛是一张张弛有序的天罗地网。

    这种阵仗林渺倒不是第一次见到,若论每一个人的攻势都不足为惧,但是自六个方位同时攻到却又成了另外一回事。

    林渺不知该如何接招还招,是以他惟有退,就像他突然而至一般又疾速而退。

    林渺从来都不在乎什么雅不雅观,就像刚才自背后偷袭这几个怪人一般,他的目的便是杀死对手保全自己。

    “小心!”怡雪惊呼。林渺并不在意,在攻击的那一刻,他便差不多已算准了退路,在他身后两丈处便是一棵大树,而这,就是他的退路。

    六柄戒刀追到,林渺身形已缩入了古树的乱枝之中。

    “喳”树枝如雨一般飞坠而落,林渺旋身再次弹向远方,同时自他身上射出数点幽光。

    “呀”那几名秃头的戒刀受树枝的阻碍,略微露出一点空档之时,立刻中招,却是一把铜钱。

    铜钱入肉三分,虽不致命,却使六人阵形大乱,自空中坠落,不过林渺也没有空闲,在他身形落定之时,那手执双钺的怪人已如影子一般射来。

    林渺转身立如古树苍松,眸子里射出幽冷而锋锐的光彩,对那扑来的身形及如狂风暴雨般的钺影似乎无动于衷,但自林渺身上散发出的战意有如张狂的地火,化成炽热的气流向四面扩张。

    怡雪也立定身形踏于一窄枝之上如迎风而立的仙鹤,但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林渺,她感觉林渺便像是一个欲爆的巨大熔炉,那是一种带着狂野生机的热量。她禁不住有些疑惑,此刻林渺的气势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但又有些震撼。

    那怪人如一颗划破天陈的陨石,带着风雷之声以无可匹御之势撞向林渺。

    三丈、两丈、一丈、五尺林渺蓦地长啸,声若龙吟凤鸣,裂云破雾,在朝阳之中,一道亮丽的虹影若裂天之电火反卷向那疾撞而来的怪人。

    天空仿佛在刹那之间颤抖起来,光彩亮得棘眼夺目,空气中的温度刹那间暴升,若有十个太阳同时亮起。

    草木焦枯,沙飞石走

    “轰”两道气旋撞在一起,暴出一道电火,热气狂散,林渺和那怪人同时倒跌而出,两道身形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有如被铁犁犁过的地沟一般,地面焦烁,裂开一个半丈方圆的陷坑。

    怪人的衣服如被雷火劈中,焦黑而破烂,事实上林渺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渺!”怡雪吃惊地向林渺扑来。

    “尊者!”那几名秃头也吃惊地向那执钺的怪人赶去。

    “我没事。”林渺的身子撞树而停,曲身弹起向怡雪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那怪人手臂反撑,在林渺立起的同时也弹身而起,目光之中充满了惊讶与骇异,但更多的却是疯狂的战意。

    “好刀法,好刀!本尊者此来中原还不曾遇到这样的好对手,娃娃,你叫什么名字?”那怪人伸手拂去光头上的尘埃和败叶,像没事一般粗声问道。

    林渺不由得心下骇然,但气势不减,冷然道:“小爷林渺!”

    “林渺?”那怪人自语般念了一声,又道:“本尊者乃西域王母门下四大尊者之一,法名‘空’,就让本尊者再领教一下中原的刀法!你出手吧!”

    怡雪似乎感觉到了林渺的手在抖,因为林渺肩头的伤并未完全康复。

    “走!”林渺蓦地转身,拉起怡雪不战而逃。

    空尊者大愕,似乎没想到林渺在使出那惊人的一刀之后竟会不战而逃。

    “追!”空尊者有点恼火,当然,他更不愿放过快要到手的美人。

    怡雪与林渺心思一致,虽然林渺趁对方疏忽的时候宰了两人,更伤了两人,但剩下的力量仍然可以让他们难以承受。空尊者的武功并没有真的发挥出来,在与怡雪交手之时因只是想抓活的,所以自然不会使出杀招。而林渺方才的全力一击,也深切地感受到这个怪人的功力有多么深厚,绝对在怡雪之上。若是林渺肩头无伤,或可与之一战,但在交手的第一回合伤口便迸裂了,因此再战的必要性便没有了。

    流云观与山谷相距并不甚远,林渺两人的速度极快,并肩疾驰至观门之外这才驻足而立。

    到了流云观,林渺和怡雪都松了口气,至少在这里不用怕对方人多。

    “林施主和师姑回来了。”观道门口的小道见林渺与怡雪并肩而回,恭敬地道,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自山下追了上来。

    “去告诉你师父,说有强人闯观了!”怡雪向小道提醒道。

    小道愕然回首,这才发现山下追来的空尊者和那几个怪模怪样的人物,是以他不再问什么,迅速向观内跑去。

    空尊者追到观前,见林渺与怡雪静立于观门之外,微愕,但很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这才住足扬声道:“我道你们能逃出多远,不过是跑回家呀!”

    “尊者,我看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吧,这里是他们的地方,只怕会有救兵赶来。”一名秃头怪人向空尊者低声地提醒道。

    “大胆的秃头,如此苦苦相逼,你们也欺人太甚了!”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哼,你杀了我两名侍者,难道要本尊者就这样让你白杀了不成?”空尊者摸了一下光头,有些怒意地道,他似乎对林渺骂他秃头甚为恼怒。

    “哼,他们是咎由自取,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女流之辈,如此不要脸的行径,早就该死!”林渺反唇相讥道。

    “杀人偿命,你杀我两名侍者,我便拿你的命相抵,或者你让那女娃跟我走,我也许可放你一马!”空尊者道。

    “你做梦!”怡雪对这群人是恨极,这群人那些下流无耻的话早就让她心生杀机,此刻已到了流云观口,这群人仍如此不知死活,她更是有些怒。

    “只怕会让你失望了,如果你定要缠着不放的话,只会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你们从西域这么大老远赶到中原,再怎么说,也是客,我本不欲失礼于你们,但你们所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林渺踏出一步,与空尊者相对而立,冷冷地道:“出招吧!”

    空尊者并不在乎,似乎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战意激昂地道:“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无量天尊,是何人闹于我流云观外?”一声道号如洪钟般自山上飘下,林渺与空尊者皆为之一震,扭头向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山上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道长悠然而至,似缓实疾,若驾云御风。

    “云阳师兄。”怡雪唤了声。

    那中年道人颔首,大步行至林渺和空尊者身前,冷冷地望了空尊者一眼,却见林渺肩头伤口处有血水渗出,不由关心地问道:“林施主没事吧?”

    “没事,只是伤口裂了。”林渺摇了摇头道。

    “你是何人?竟敢来我流云观闹事!”云阳冷冷地转向空尊者哼问道。

    “本座乃是西域王母门下空尊者,你又是什么人?”空尊者不屑地打量了一下云阳,反问道。

    “贫道乃流云观第九代大弟子云阳,我劝施主及早回头还来得及,方外之人并不想杀生,几位请速速离开此地!”云阳似乎并不想惹事,沉声道。

    “哈哈哈你不想杀生,但本尊者却想,给我杀!”空尊者大感不耐,向那六名侍者喝道。

    那六名侍者不再犹豫,手持戒刀飞扑而上。

    云阳大怒,冷哼一声,疾步而上,旋身、出剑,在虚空之中抹过一道美丽的弧迹,切向那自空中逼来的六柄戒刀。

    空尊者微讶,出声赞道:“好剑法!”

    “叮叮”云阳的剑抹过之后,蓦地暴出漫天光雨,闪烁着有如洒落的流星雨充斥了每一寸空间,将他自己也完全罩在那一片光雨之中,再不断地扩张。

    金铁交鸣的声音密集而连贯,像是一首充满乐感的曲子,但这一切皆不影响剑雨对空间的侵蚀和吞噬。

    只在眨眼间,空尊者的六名侍者皆被吞噬于剑芒之内。

    空尊者骇然,他没想到这道人居然有如此玄奇的剑法,连林渺也为之吃惊。云阳的剑法之高妙,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砰砰”那六名侍者在突然之间突地踉跄跌出剑光之外,一个个面色极为难看,神色狼狈,他们居然能挣扎而出,已是让人有些意外。

    剑光倏敛,云阳收剑而立,如风中劲松,道袍迎风而舞,其态甚闲。

    空尊者的脸色也颇为难看,如果云阳的剑法如此之精奇的话,那他今日若在此停留下去,只怕连这三人都斗不过,而这道观之中自不止这三人,因此今日之局几乎是已经定了下来。他虽自负,但却不敢硬接林渺和怡雪两人的攻击,最让他头大的,是这两人手中的兵刃都是非凡之利器,虽他铜筋铁骨,却也受不了这两件神兵利器的攻击。

    云阳与空尊者的目光在空中交触,两人都微怔,心中一凛,云阳冷冷地道:“此乃清静之地,不希望被血腥所染,你们还不走吗?”

    空尊者向怡雪望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彩,这才向那六名侍者叱道:“我们走!”说完扭头便向山下大步行去。

    六名侍者也无可奈何,狼狈地跟在空尊者的身后行去,还不时回头向怡雪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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